沙瑞金也好,高育良和季昌明也罢,在这群老狐狸眼中,侯亮平只是个赘婿。
并且,这个赘婿能力一般,就算他想在汉东搅弄风云,终归还能控制。
但钟小艾不一样。
他不仅是钟正国的女儿,ZY监察室八室的主任,还是一个狠角色。
心智、算计,手段,韧劲,都是一绝。
她想办的事,必能成!
他想办的人,逃不了!
如果她溜达过来,那么整个汉东,都将处于一种不可控的状态。
饶是沙瑞金,都未必能应付。
别看他是钟正国最得力的心腹,可牌桌子上没有永远的牌搭子,只要能赢钱,谁都可以是牌搭子。
就像“徐”“钟”两家,有肉吃时,大家客气吃肉,没肉吃时,大家抢着喝汤。
抢不着时,还会踹对方两脚。
但无论怎么吃喝,都会给对方留一口。
因为两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万一哪天出现更强大的对手时,还要依赖对方。
这就是官场博弈,牵一发而动全身,稳住底线,看清局势,选好牌搭子。
“亮平同志,关于陈晓坠楼案,进行的怎么样了?有线索了没?”沙瑞金又问道。
“和田商会。”侯亮平想了想,“目前的突破口在和田商会上,只要打开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应该不难。”
“好!”
沙瑞金点点头,谈话到此结束,并且非常满意。
作为汉东省一把手,他可不是草包,只是之前被田国富忽悠了,差点走错方向。
在田国富的建议下,沙瑞金最初的理念,是从汉大帮下手,调查赵立春的问题。
现实是,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当然,并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这条路的对手是高育良。
对付高育良他或许有胜算,可如果田国富在背后捅刀子,他就得两面受敌。
毕竟,墙头草威力着实不小。
现在他算顿悟了,与其和墙头草组队,倒不如与高育良合作。
至少,高育良光明磊落。
现在侯亮平又送他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就是和田商会!
他的眼线提过,和田商会与慧龙山庄往来密切,也就是说,从和田商会下手,就能查到慧龙山庄。
只要牵连上慧龙山庄,那赵立春还能置身事外吗?
等侯亮平离开后,沙瑞金缓了一会儿,看向季昌明,“对了,达康同志呢?”
季昌明思索片刻,小声道:“好像在田书记那。”
“呦!”沙瑞金笑了,“怎么?受了委屈,找人诉苦呢?”
闻言,高育良也笑了。
……
省纪委书记办公室。
同样三个人。
震怒的李达康,皱眉的田国富,以及黑着脸的陈海。
“陈海,你个大笨蛋,竟然把陆亦可和林华华借给侯亮平?”
“你是怕侯亮平爬得不够高,特意帮他一把吗?”
“知道不,今天侯亮平抓人时,陆亦可和林华华都在,并且对侯亮平唯命是从!”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轻易被人摘走,你就眼巴巴看着?”
“大笨蛋,早晚被人吃干抹净!”
李达康越说越激动,双眸布满血丝。
陈海脸更黑了。
见李达康还想训斥,田国富拦住了他,“达康书记,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
李达康把炮口转向田国富,“那么多记者都在,侯亮平是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把我往死里踩,如果不是我聪明,提前把孙连城拉过来垫背,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哎,对了,田书记,我要没记错,你和侯亮平应该也有交情,你们可都姓钟啊,关键时刻,你怎么说不上话呢?”
“还是说,你在钟家的地位连一个赘婿都不如?”
这一刻的李达康像是一条疯狗,大有逮谁咬谁的架势。
田国富眉头一皱,火气瞬间上来,“达康书记,注意你的说辞!”
“呦,教育我?”李达康不开心了,“有本事你去教育侯亮平,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别忘了……当初在林城时,你就被我压一头,现在更没资格教训我。”
“你在揭我短?”
“不然呢!”李达康咄咄逼人,“你是如何从林城调往京城,我可比谁都清楚,现在和我装清高?你够资格吗?”
田国富气血翻涌,刚想和李达康对喷,陈海提前开口。
“李书记,田书记,你们两个这样吵有意思吗?”
“李书记,你现在已经被侯亮平盯上了,我了解他,他不扒你一层皮,是不可能松口的。”
“田书记,你的处境也不好,我刚刚过来时,看见沙书记和育良书记同行,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你们还要相互诋毁的话,我无所谓,最多……我置身事外。”
“还有,李书记,别叫我大笨蛋,我不笨,只是同为汉东三杰,不想上手段罢了。”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我叔陈岩召减刑,以及让赵学安付出代价。”
“你们若能帮我,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否则……各奔东西。”
“吵架没意思。”
陈海的话缓而稳。
两个老登停止争吵,好半天后,李达康开口,“田书记,你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
“都是千年狐狸,别装了。”李达康眯眼眼,“你的底牌可比我多多了,随便打一个电话,这事都能解决。”
“不行!”田国富摇摇头,“钟书记并不信任我,沙书记也在防着我,我没辙!”
“那你就去找赵公子啊,别说你们两没联系,我可不信。”
“你为什么不去找?难道你和赵小姐就没联系?”田国富反唇相讥。
眼见两人再次剑拔弩张,陈海受不了了,转头就要离开。
下一秒,被李达康拦住。
“陈海,一点耐心都没有,你怎么能和祁同伟斗?与侯亮平斗?”
说罢,再次看向田国富。
无奈下,田国富拿出备用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赵瑞龙的电话。
“什么?和田一郎被抓了?谁干的?”
接到电话,赵瑞龙缓缓推开身边的女人,皱眉点了一支雪茄。
“ZY督导组,侯亮平。”田国富小声道:“赵公子,这事可大可小,你得上心。”
“田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
了解大致情况后的赵瑞龙,捏了捏眉心,“徐家姐妹针对我,侯亮平又针对我,怎么谁当督导组都要针对我?我犯天条了?”
“确实蹊跷。”田国富提醒道:“徐家姐妹也好,侯亮平也罢,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狗腿子。”
“你说的是没让泥头车撞死的赵学安?”
“就是他。”
“赵学安……”赵瑞龙呢喃一声,“不愧和我一个姓儿,有点东西,但不多。”
“还有那个侯亮平,什么玩意,一个赘婿而已,真把自己是一盘菜了。”
“看来,我这个汉东太子爷,该给他们露两手了。”
“也让他们明白,汉东这地到底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