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俊以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在二人的面前,发自内心的忏悔着。
对于他来说,也许这样,会让他的负罪感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
看着眼前的竹下俊,周卫国有些于心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卫国认为,他没有资格替死去的人,原谅竹下俊。
他看向了刘文锋,却见刘文锋依旧是不为所动,始终面色冰冷。
竹下俊的忏悔,其实刘文锋的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的。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刘文锋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好习惯。
他不是面瘫,但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副面瘫的模样。
至于竹下俊的忏悔,他也只是在心里劝说着自己,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这时,刘文锋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将竹下俊扶了起来。
他对着竹下俊说道:“竹下,我知道你天性纯良,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只怕比我们还要痛苦千倍百倍。”
“我不怪你,甚至于不恨你们的军队。”
此言一出,不管是竹下俊还是周卫国,都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什么时候,你刘文锋变得这么宽宏大量了?
没有等二人问话,又听刘文锋道:“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更不是你们的军队,而是这个残酷的世界!”
“你们的士兵,其实也是可怜人。自小被灌输军国主义思想,继而沦为了残暴不仁的野兽。这是他们的命,无法改变的命。”
“正如你所言,身为军人,甚至于身为一个人,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要说你们的天蝗错了吧,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他好像也没什么错。”
“你们霓虹国地小人稀,资源贫瘠,再加上西方文化的冲击,他变得变态一点,也是正常的。”
“你们霓虹国不是火山就是地震,还有海啸的威胁,不适合生存和发展。为了生存和发展,你们渴望广袤的大地,继而成为侵略者,这也无可厚非。”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向来也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向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而最终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宿命论。”
“摒弃人性,入侵我国,谋求生机,谋求更好的发展,也许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刘文锋的这番话,让竹下俊和周卫国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从未从这个方面去考虑问题,而刘文锋的这番见解,对他们的世界观的冲击,更是尤为巨大的。
“同样的,我的性子你二人也都清楚,而我的性子除了天生之外,也有后天的改变。”
“面对国仇家恨,外敌入侵,我变得愈发的残暴嗜血,心狠手辣,这也是我的命。”
说到这里,他伸手搭在竹下俊的肩膀上,对着竹下俊说道:“竹下,对错本就难以区分。”
“所以,我们不必在乎什么对错。”
“我刘文锋,从来不做别人认为对的事,也不做别人认为对的人。”
“因为在我看来,别人认为的,甚至于大多数人认为的,也未必是完全正确的。”
“故而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我认为对的人!”
“将你们霓虹国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让你们灭种,便是我认为对的事情!”
“这就是我的态度,绝对不会改变的态度!”
此时,竹下俊笑了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释怀。
他对着刘文锋道:“文锋,谢谢你。”
“你的这番言论,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是让我受益良多。”
“的确,很多事情对错都难以论说,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论说了。”
“不过文锋,作为一名霓虹国的军人,阻止你,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吧!”
刘文锋淡笑着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竹下俊瞥了一眼酒桌,随后又转过头来,说道:“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了。”
“文锋,你我也是相识多年了,可我却从未领教过你的高招,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让我领教领教?”
“你我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如何?”
面对竹下此时发起的决斗邀请,刘文锋却是略微有些犹豫。
犹豫了半晌之后,刘文锋这才开口道:“竹下,其实我没有和你决斗的必要。”
“你是剑道八段的高手,对你,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相比之下,依靠军队,在战场之上和你交手,我的赢面更大一些。”
竹下俊笑着道:“文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这时,刘文锋却接话道:“不过你我兄弟之间,可以不谈利弊。”
“你想找我切磋,我乐意奉陪!”
对于竹下俊,刘文锋也是多少有感情的。
倘若是换成别的人来找刘文锋决斗,刘文锋即便是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会与对方这么贸贸然的决斗。
他现在很会思考利弊,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或者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如果对方是个什么日军之中的剑道高手,还是个身居高位的军官,发出决斗邀请。
刘文锋肯定会应战,但不会说打就打。
首先,要造势,引发关注度,在公开场合打。
在公开的擂台上,胜过对方的高手,将对方斩于剑下,必然能够引发不小的反响。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洋人老是喜欢在龙国之中摆擂台的原因。
以竹下俊的身份,他倘若是能够在公开场合,打败竹下俊,那自然是利益最大化的。
可出于个人感情,刘文锋却没有那么去做。
竹下俊对着刘文锋深深鞠了一躬,问道:“现在方便吗?”
刘文锋点头道:“方便。”
竹下俊伸手道:“请吧。”
刘文锋应道:“你是客人,你先请。”
随即,竹下俊转身离开,刘文锋紧随其后。
出了门,二人并肩走着,而周卫国则是跟在二人的身后。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院子里,院子不大,却足够让二人施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