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落五架轰炸机、三架零战。”
地勤连长递来水壶,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兴奋。
壶嘴磕在赵天雄的飞行夹克上,发出清脆的“当”声。
“赵队,您这是要创纪录啊!”
水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带着金属的腥气,却比任何美酒都更甘甜。
赵天雄灌了口凉水,望着远处正在检修的战机,机械师们打着手电筒钻进机翼下方,光束在夜空中划出无数道斜线。
赵天雄突然想起了句话。
“空战不是技术的较量,是勇气的称量。”
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即便恐惧如影随形,依然要握紧操纵杆,向敌人飞去。
月光下,五架野马的机身伤痕累累,机翼上的弹孔如同被虫蛀过的桑叶。
却依然像骄傲的战鹰,昂首立在跑道上。
赵天雄抚摸着座舱上新增的击坠标志。
那是地勤用白漆新画的五道横线,金属表面还带着战斗的余温,像刚出炉的烙铁。
他转身走向宿舍,皮靴踩在跑道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夜风中,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与发动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
..........
空战的硝烟尚未散尽,野狼谷上空的云层仍残留着燃烧的尾迹。
此时的战场,仿佛从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中心暂时脱离,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平静期。
破碎的机翼斜插燃烧的麦田里,弹壳铺成的银色地毯延伸至地平线。
偶尔有未爆的航弹在余热中发出嗤嗤声响。
被击落的零式战机呈三角状坠落在无名高地,座舱玻璃在夕阳下折射出妖异的血红色光斑。
但这种平静之下,却又隐藏着更加汹涌的暗流。
杨虎站在临时指挥部的了望口,望远镜的镜头里映出远处鬼子部队的混乱阵型。
p-51野马战斗机的胜利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通讯兵!”
杨虎的声音如铁石般冷硬。
“立刻联系黑云寨,命令五架b-29轰炸机全部起飞,目标——野狼谷的鬼子主力部队!”
杨虎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命令王承柱的炮兵团,准备进行炮击!”
他从腰间拔出手枪重重拍在桌上,枪柄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定要配合好轰炸机的行动,给鬼子来个双重打击!”
“是!”
通讯兵的手指在发报机上敲出一串急促的电码,滴滴答答的声响如同战场的心跳。
王承柱接到命令后,立即在炮兵团内下达了各项指令。
战士们迅速忙碌起来,他们熟练地调整着火炮的角度和射程,将一发发炮弹装填进炮膛。
每一门火炮都像是一头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怒吼。
“团长,咱们的炮兵团这次可一定要让小鬼子尝尝厉害!”
一名年轻的炮兵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王承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稳地说道。
“那是肯定的!”
“咱们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这次绝对不能放过这些鬼子!”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一定要保证射击的准确性,每一发炮弹都要打到鬼子的要害上!”
“是!”
战士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整个炮兵团阵地。
与此同时。
黑云寨临时机场,五架b-29轰炸机的地勤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五架b-29“超级堡垒”重型轰炸机早已完成挂弹,机腹下悬挂的9000公斤炸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地勤人员正用油布擦拭弹体上的露水,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像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些炸弹每一枚都刻着编号,棱角分明的弹体上还残留着工厂的机油味。
混着露天机场的青草气息,在夜风中酿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金属腥甜。
“全体机组注意!”
飞行队长周铁山戴着皮质飞行帽,无线电将他的声音传到每架飞机的座舱。
“任务目标:鬼子三个师团和两个旅团的集结地。”
“投弹高度5000米,务必避开我方阵地!”
“重复,避开我方阵地!”
他的拇指摩挲着操纵杆顶端的红色投弹按钮,磨旧的皮革手套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座舱玻璃外,机械师最后一次检查螺旋桨。
手势利落如战场上的旗语,机油从检修口滴落,在跑道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引擎的轰鸣声中,五架庞然大物依次滑入跑道。
b-29的翼展如同巨鹰展翅,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将跑道旁的蒿草连根拔起,形成直径数米的草圈漩涡。
领航员李元紧盯着航图,铅笔在预定轰炸区域画出一道渗血般的红线,笔尖在地图上留下深深的压痕。
“风向西北,风速每秒8米,投弹时需修正角度3度。”
第一架轰炸机腾空而起的瞬间,起落架收起的液压声像是巨兽的喘息。
机群以楔形编队爬升,机翼切割空气的尖啸声逐渐被云层吞噬。
只剩下尾灯如猩红的眼睛,在夜幕中渐行渐远,宛如一串即将坠入地狱的流星。
机舱内,投弹手紧贴瞄准镜,十字准星里的鬼子营地逐渐清晰。
此时的野狼谷。
突然,侦察兵跌跌撞撞冲过来,军靴在碎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中将阁下!”
“有不明轰炸机群正在接近野狼谷!”
“八嘎!”
荻洲一拳砸在弹药箱上,木屑刺进他的指关节也浑然不觉。
“命令所有防空火力准备!”
他的吼声被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王承柱的炮兵团开火了。
山谷两侧的山脊线上,十门m1型155mm榴弹炮和30门120mm的榴弹炮同时怒吼。
炮口喷出的火舌长达数米,将炮手们的脸庞映得通红。
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第一轮齐射精准落入鬼子步兵方阵。
爆炸的火光将整片谷地照得如同白昼,气浪掀翻的士兵像破布娃娃般飞起。
残肢挂在扭曲的枪管上,有的士兵甚至被气浪抛到树上。
肢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悬挂着,宛如战场上的恐怖装饰。
一名鬼子曹长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
手中的指挥刀深深插进自己的腹部,刀柄上的樱花纹沾满鲜血,宛如一朵迟开的恶之花。
在b-29轰炸机群穿破云层的同时。
王承柱的炮兵团展开了第二轮齐射。
155mm榴弹和150榴弹在鬼子炮兵阵地炸开,弹药箱连环殉爆的巨响震得山体簌簌落石。
一名鬼子少佐抱着望远镜趴在弹坑边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被炸成齑粉。
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却连下令撤退的力气都没有。
空中与地面的双重打击,让鬼子阵地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
周铁山的耳机里传来投弹手的喊叫。
“发现目标!”
“确认鬼子辎重车队!”
透过瞄准镜,蜿蜒的火把长龙如同地狱的引路绳。
“打开弹舱!”
周铁山拉下氧气面罩,橡胶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机腹缓缓打开的舱门里,炸弹挂架上的保险栓同时弹开,发出整齐的“咔嗒”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领航员开始倒数。
“投弹倒计时10秒……”
“风速稳定……”
“3、2、1——投弹!”
五架b-29的弹舱如产卵的鱼群般倾泻而下。
500公斤级的航空炸弹带着死亡哨音坠落。
炸弹拖着尾焰划破夜空,宛如五串燃烧的流星撕裂夜幕。
第一枚炸弹精准命中,剧烈的爆炸响起,将一部分鬼子直接掀飞上天。
周铁山拉动操纵杆,战机在投弹后猛地拉升,机身剧烈震颤。
透过舷窗,他看见第二波燃烧弹如蒲公英般散开,橙红色的火雨瞬间吞噬整片树林。
松脂被高温引燃,发出此起彼伏的爆响,火势如同一条火龙顺着山谷蔓延。
b-29轰炸机在轰炸的同时,王承柱的炮兵团开始了第三轮炮击。
“开炮!”
随着一声令下,四十枚榴弹划破夜空。
炮弹如雨点般飞向了鬼子的阵地。
有的榴弹命中了正在转移的鬼子医疗车队,十辆卡车连环爆炸,医用酒精燃起的蓝色火焰照亮了整个山谷。
“打得好!”
“继续给我狠狠的打!”
王承柱站在阵地上,大声指挥着。
他的望远镜里映着鬼子阵地的熊熊烈火。
..........
而此刻的某个鬼子联队指挥官松本大佐此时正对着地图咆哮,他的军刀深深插入桌面。
“八嘎!”
“防空部队干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掩体顶部爆炸,坠落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
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右耳还在淌血。
“大佐阁下!”
“高射炮部队损失70%,敌人的轰炸机正在进行第二轮空袭!”
松本大佐听到这话后,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不知道,此刻五架b-29正在进行校准第二波攻击。
当他抓起无线电试图呼叫友军时,轰炸机已经锁定了日军的装甲部队集结地。
二十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正在公路上排成纵队,准备发动夜袭。
“投弹!”
第二波炸弹准确落在公路上,第一辆坦克的弹药舱被直接命中,殉爆产生的气浪将后续五辆坦克掀翻在稻田里。
燃烧的汽油顺着路基流淌,形成一条长达千米的火龙,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松本透过了望孔看到这一幕,手中的电话听筒当啷落地。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轰炸机在投弹之后,迅速拉升高度,躲避鬼子高射炮的攻击。
而炮兵团则凭借着精准的射击,继续对鬼子阵地进行着猛烈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