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认识,那阻拦的人也停住了。
“你们先出去吧。”
洛封摆了摆手,那姑娘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便是盈盈一礼告辞,能在惜春楼的姑娘,每一个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若是不能够察言观色,怎么能够讨好那些公子哥?怎么能让那些公子哥为博取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出门后还很贴心的帮着把门给带上了。
“你怎么来了?”
洛仪眼眸轻抬,扫了眼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同族族弟,又重新垂下眼眸继续饮酒。
“仪听闻堂堂王府军都指挥使进了惜春楼,便是过来一见。”
洛封作为宁王长兄,王府军都指挥使,认识他这个脸的人可不少,他来了惜春楼自然被很多人看到了。
而且……最近对这位宁王长兄,很多人可是在看笑话的,大王显然对其寄予厚望,更是让其领兵,在咸镜郡同孔州都尉府一同抵御建奴。
可是结果如何?孔州被破,咸镜郡沦陷,敌军更是差点打到了江源郡甚至是京畿!
虽然其中有建奴狡诈,利用其机动性打宁军一个始料未及的原因,更是金国可汗亲自领兵……很多因素,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看不到的,只会看到他领兵驻守咸镜郡,而咸镜郡被破,这是丧师辱国丢土之罪。
也就是后面重新组织起来挡住了建奴,在建奴撤退后一同随着大军收复了咸镜郡,再加上其身份特殊,这才没人去追究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洛轩也没有给他什么赏赐,当然也没有什么功绩,像是被遗忘了。
“嘿,罪人一个,有什么好见的。”
洛封自嘲一笑,此番对洛封的打击的确极大,本来不说心高气傲,也算是自视甚高,至少觉得自己能当大任,结果现在……
“败军之将,大王对我委以重任,我却是致使咸镜郡沦陷,无数百姓因我而惨遭建奴毒手……我非一死不能谢罪!”
“班师回朝之时,我曾亲眼目睹咸镜郡百姓家家户户挂白绫,百里无人迹、千里无鸡鸣……”
提到这些,洛封不禁痛哭流涕,昭武侯府虽说是将门之后,也重兵法武艺,但是到底算是个安逸公子,哪怕到了宁国之后有所历练,也不能完全掩盖其年轻阅历不足的缺点。
如今兵败本就令其心情沉重,再目睹那样一番场景,不由得自暴自弃。
“这是什么话!”
“当年,我跟随大王北行,迢迢征途,直抵辽东之境。沿途艰难险阻,难以计数,但是轩哥儿胸怀壮志,未尝稍有怨言。每遇挫折坎坷,轩哥儿亦是毫无畏惧之色。那个时候,我们所目睹的,是辽东塞外之苍凉,辽东塞外被金国鞑子践踏得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加之高丽不时侵扰边境,更是雪上加霜。
试问轩哥儿当年,可有像你那样犹豫彷徨?轩哥儿终能凝聚大军,挥师南下,讨伐高丽之贼寇。今日,我宁国之旌旗,已高高飘扬于宁京王宫之巅,那高丽王,又何在哉?!”
洛仪越说越是激动,一开始还称大王,后面仿佛回到了那段岁月,以轩哥儿相称。
如果洛轩听到了,一定会惭愧无比的,这些大部分记忆……全是系统给洛仪杜撰出来的,至少关于他们北上辽东那段过程的记忆充斥了系统插入进去的事迹。
不过此番话却是如当头棒喝,让洛封愣在原地,一时间呐呐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洛封才是回过神,只是此时已经是满目羞愧。
自己那四弟,在那样艰险的情况下都可以成就一方霸业,再看自己?不过败了一次,竟然已经是这般小女儿态!
“仪弟所言如当头棒喝!封已知晓,这酒……不喝也罢!”
洛封一把将酒杯砸在地上,洛仪见洛封已经是重新振作,不禁露出笑意,如此便好了。
洛仪拿出了一卷轴,道:“这是轩哥儿让我给你的。”
“轩弟?”
洛封接过,将其展开,只有一行墨宝,写着:胜败乃兵家常事”
“轩哥儿亲笔。”
洛仪笑道,他此时的称呼已经是轩哥儿了,足够证明很多,洛封也是明白,这是洛轩在假借洛仪之嘴告诉自己,自家兄弟,也是在假借洛仪之嘴告诉自己,无需在意一时胜败。
洛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这便回去向大王请罪,愿亲自前往孔州都尉府,宁为军中一卒!”
“哈哈哈,走,随我去见大王,大王一直在等你。”
“走!”
隆庆六年三月,原开国子、王府军都指挥使洛封辞去都指挥使一职,请去孔州,宁王改任其为参将,暂供职孔州都尉府,不过一日后,洛封便是收拾好行囊离京,而那封洛轩亲笔写的墨宝被他裱起,装挂在宁京的府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