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琳琳的墓并不远,孙怡、周欢欢与聂老根三人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寒风如刀,割着他们的脸颊。
不过短短五分钟,一座朝南的山坡便映入眼帘。山坡上,两个简朴的墓冢静静相依,两块墓碑立在隆起的土堆前,在冬日残阳下,散发着孤寂与凄凉。
聂老根抬手指向其中一座墓,声音略带沙哑:“这就是琳琳的墓,旁边那座,是我和老伴的。如今她娘俩在这儿作伴,过不了几年,我也就来陪她们了。”
他的话语平淡,却如重锤,敲在孙怡和周欢欢的心间,让人忍不住鼻酸。
孙怡凝视着墓碑,思绪飘远。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墓碑前的地面,原本覆盖的白雪,经白日暖阳照耀,已基本消融。就在那里,几缕枯萎的枝条闯入她的视线,它们纤细修长,怎么看都不像是从上方松树上掉落的。
孙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扫视一圈墓地周边,发现了几张褪色的不同颜色尼龙纸,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刹那间,一幅画面在孙怡脑海中闪过:一束用尼龙纸包扎的鲜花,静静摆放在墓前。
她心跳陡然加快,转头急切地问聂老根:“大爷,琳琳的墓碑前,是不是前阵子放过一束花?”
聂老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几个月前,俺瞧见有一束白色的花放在这儿,用纸包着。喏,纸还在那儿呢。” 他抬手,指向那些已然褪色的尼龙纸。
孙怡追问道:“您看到放花的人了吗?”
聂老根摇头,叹息道:“没有,俺没瞧见。应该是聂琳琳的朋友,怎么也不顺便到老头子这边来坐坐。”
孙怡又问:“那您能确定这些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聂老根皱眉回忆,缓缓说道:“具体时间俺记不清了,不过能肯定是在夏天。那些花像是从花店买的,当时俺还纳闷,这么热的天,谁大老远跑来探望琳琳呢。”
孙怡与周欢欢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兴奋。她们清楚,这看似不起眼的线索,或许可能是案件的关键线索。
。。。。。。
此时,许长生已回到金海市公安局,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那是这几日从各地汇总而来的调查结果。有日照警方送来的,有本地马卫国团队查到的,还有孙怡从沂水传回的。
其中,孙怡发现的线索,无疑最为关键。
许长生将孙怡在聂琳琳墓碑前拍摄的残留花枝照片,送到技侦处,让他们鉴定花的品种。很快,结果出来了,确定是百合花的花枝,且百合花花期通常在夏季,这与聂老根所说在夏天看到白色花朵的时间吻合。
许长生靠在椅背上,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很明显,今年夏天,有个与聂琳琳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带着百合花前来探望她。
这人不太可能是聂琳琳当地的亲属、老乡或同学,毕竟山里乡亲大多没这般讲究,专门买百合花祭奠逝者。而且如果真是他们,大概率会顺便看望聂老根,可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这人极有可能来自远方,尤其是城市,因为可能同聂琳琳关系不一般,他很可能就是来自金海或日照。
夏天,从 6 月到 9 月,7 月正在其中。
7 月 22 日至 7 月 25 日期间,任东苗老人丢失身份证。
7 月 25 日,这张身份证被人用于附近诸葛镇移动营业厅开户办卡,而这个号码后来仅与已溺亡的陈天宇联系过。
并且,办卡男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刻意不让人看清面容。他如此小心谨慎,显然不想在任何地方暴露身份,自然也不会顺路去看望聂老根。
这样看来,拿着花去看望聂琳琳的人,与在移动营业厅办卡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他来自远方,与聂琳琳之间想必有着不寻常的过往。在聂琳琳的特殊日子,比如她溺亡的周年祭,怀着特殊情感前来探望,并打算为她做些什么。对了,聂琳琳正是在3年前的夏天溺亡的!
巧合的是,他或许在途中恰好捡到任东苗丢失的身份证,为后续行动提供了便利。
难道他知晓聂琳琳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所以才办了那张能隐藏身份的电话卡为后续的行动做掩护?
可警方也是经过层层调查、查看监控,才发现魏英强和陈天宇狼狈为奸、杀妻骗保的罪行,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没有渠道查到这些隐秘,除非…… 除非是当事人自己说漏了嘴。
对了,当事人清醒时,肯定不会主动坦白罪行,但喝醉后,意识不清,完全有可能无意中泄露秘密。
陈天宇遇害当晚,身边不是有个神秘男子吗?
这个神秘男子会不会就是这个出现在聂琳琳的墓地,并用任东苗的身份证办理了号码的人?
也是他从陈天宇口中,得知了聂琳琳死亡的真相,进而开启了连环杀人的报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