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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公公渐行渐远的背影,杨涟和左光斗二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顿时明白,那些卷入走私大案的东林党官员,这回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邹元标的态度,已然表露得再清楚不过。
就在这时,邹元标开口问道:“大洪、共之,你们二人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莫不是也同王公公一样,是为那些卷入走私大案的东林门人求情的?”
杨涟、左光斗二人在朝堂之上,素以“铁骨头、硬汉子”之名着称。
他们平日里刚正不阿,除了和江宁唱对台戏之外,在无任何不良行为。
就连江宁也始终无法从二人身上找出破绽与把柄。
杨涟、左光斗二人赶忙说道:“邹先生,弟子二人此番前来,并非为那些涉案官员求情。
当年先生教诲我们,要忠于国事,不可谋取私利,弟子二人至今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邹元彪闻言,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杨涟赶忙抢先说道:“邹先生,如今山西那边已然乱成一团,这股祸乱紧接着便要蔓延到京城。
弟子忧心江宁和魏忠贤这两个祸害,会借此时机把事情闹得更大,致使更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故而特来聆听先生高见。”
邹元标听完,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平淡地说道:“老夫今日便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山西那边的事,老夫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至于京城这些卷入案子的东林官员,即便老夫有能力搭救,也不会出手。”
听闻此言,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心中一凛。
随后杨涟开口问道:“邹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邹元标最后淡淡开口说道:“对于山西之事,老夫只有一个态度,便是任其乱下去。
老夫离开朝堂已几十载,东林门人进入朝堂也有几十载,可为何大明朝堂却毫无起色、不见丝毫变化?
这个问题,你们二人可有想过?
如今东林门人素质参差不齐,许多人早已利欲熏心。
老夫索性就把这当作东林身上烂掉的一块肉,借着这次山西的案子,将这个脓疮挤掉。”
邹元标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也别太记恨江宁和魏忠贤,他们这次实则是在帮东林解决大麻烦。”
听到邹元标这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不甘与疑惑。
随后,杨涟开口说道:“邹先生,江宁和魏忠贤这两个祸乱朝堂的家伙,在朝中兴风作浪。
所到之处,一片混乱,这如何能行?
倘若任由他们这般发展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大明的江山都得毁在他们手里。”
一旁的左光斗也跟着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见两人这般态度,邹元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二人在老夫门下听讲解惑多年,本是老夫为数不多的得意门生,可不成想,如今竟如此迂腐。
圣人的书是拿来给人看的,拿来办事一无是处。
你二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老夫今日跟你们说这些,权当是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尽管你们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老夫还是得说下去。
大洪,你从地方县令做起,对政务极为精通,本就该继续留在地方任职。
且不说做到封疆大吏,哪怕只担任一府知府,也远比你在朝堂之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至少你做知府,还能实实在在地造福一方百姓。
可你却在朝堂四处弹劾他人,给自己树敌无数,对此却毫无察觉,还自以为这是刚正不阿,实则不过是党同伐异罢了。”
杨涟听完,刚想张嘴反驳几句,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邹元标又紧接着说道:“共之,你本就擅长水利,理应去工部施展才能。
如今北方连年遭受灾害,百姓苦不堪言,以你的专长,必能为无数百姓谋福祉。
可你却待在督察院,肆意弹劾参奏官员。
表面上看似刚正不阿,实际上却在排除异己,已然有了结党营私的嫌疑。
当年老夫让你们多读《左传》,你们不不以为然。
你们入朝为官时,老夫写信劝你们多读王阳明的书,你二人却嗤之以鼻。
还在给老夫的回信中说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实在是荒谬至极。
现在老夫问你们,孔子所说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究竟是什么意思?
孔子是在告诫世人,做事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
那些东林官员参与通敌卖国、走私军械粮草的大案,致使无数百姓和边疆将士丧命。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
二人既没有出言阻止,也未曾上奏弹劾,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的一身正气,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听着邹元标的这番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面红耳赤,内心虽有万般不甘,却实在无言以对。
见状,邹元标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你们回去吧,往后什么都别管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
江宁和魏忠贤,也绝非你们二人可以对付得了的。
他们二人背后,站着的可是皇上。
你们在朝堂之上之所以还能与江宁针锋相对,不过是因为你二人品行端正,没有把柄落在江宁手里。
江宁不屑栽赃陷害,皇上也不愿不教而诛。
可一旦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不用皇上开口,江宁随便使些手段,你们二人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性命不保。
就说这次山西的事,江宁和魏忠贤闹得如此天翻地覆,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皇上的默许和认可。
皇上要用的人,你们根本扳不倒;皇上不想用的人,你们也保不住。
回去吧。”
杨涟、左光斗二人起身告辞,而后缓缓离去。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邹元标不禁叹息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语罢,他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我们都错了,而且错得太过离谱,看来张居正才是对的。”
…………
此时,在山西境内,江宁率领一众手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太原城进发。
刚刚抵达城门口,李若琏便带领一队锦衣卫前来迎接江宁。
江宁看到李若琏,笑着问道:“老李,袁阁老呢?”
李若琏赶忙回道:“袁阁老此刻正在巡抚衙门。”
江宁听闻后点了点头,随后便与魏忠贤一同前往巡抚衙门。
此刻,在巡抚衙门内,袁可立正神情严肃、端端正正地坐着。
他对面坐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刑部尚书乔允升,如今的山西右布政使。
此时的乔允升面色极为难看,神情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片刻之后,乔允升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如今山西这局面,算是彻底闹得翻天覆地了,也不知道朝廷这回打算如何发落我。”
袁可立闻言,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吉甫(乔允升的字),你我相识相交多年,今日我便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你为官清正廉洁,向来刚正不阿,之前之所以被皇上逐出京城,贬至山西,不过是因为你与东林党人过往甚密。
此次山西发生的这些事,你并未牵涉其中。
我刚到太原时,便想着找你,却不想你一直躲着不见我。
你来山西已有半年多,山西官场这些事儿,你比我清楚得多。”
乔允升听闻,不禁叹息一声,满脸无奈地说道:“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敢通敌卖国,向建奴和蒙古各部走私粮草军械。
虽说我没有参与这些事,但知晓此事后却没有上报朝廷,知情不报,这便是我的罪过啊。”
袁可立听完,同样叹息一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来到太原之后,只是将一众官员全都扣押在巡抚衙门,并没有对任何人展开清查,其实就是在等你,想给你争取一线生机。
你现在把太原这边牵涉此案的人员名单交给我,也算是将功赎罪,这样一来,等回到京城,在皇上那边我也能有个好的交代。”
乔允升听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豫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袁可立赶忙拿来纸笔,乔允升便开始书写涉案人员名单。
然而,当袁可立看到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时,顿时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失声道:“韩爌?
他怎么也卷入这件案子里了?
他可是曾经的内阁阁臣啊!”
乔允升一边书写,一边苦笑着说道:“袁阁老,我知道您定然十分震惊,可下官所写的,每一个都掌握着确凿证据。
韩爌参与这桩案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万历年间便已开始,只是那时的规模远没有如今这般庞大。”
袁可立听完,久久沉默不语,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曾经的大明内阁阁臣,身处整个大明权力的最核心位置,竟也卷入通敌卖国这般十恶不赦的大案之中,叫他怎能不感到彻骨的心寒?
乔允升一边书写涉案名单,一边自嘲地说道:“袁阁老,韩爌的岳丈您知道吧?”
袁可立再度被震惊到,声音都不禁有些颤抖:“可是张居正之后的内阁首辅张四维?”
乔允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件案子最早便是张四维家族带头的。
后来韩爌与张四维的女儿成亲,便也被卷了进去。
如此算来,这背后的勾当已暗自布置了许多年,如今终于是彻底被捅出来了。”
看着袁可立满脸悲愤的神情,乔允升苦笑着说道:“这便是为何阁老您来太原之后,下官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来见您。
实在是这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袁可立久久沉默不语,乔允升则埋头奋笔疾书,详尽地书写着犯案官员的名单与罪证。
过了许久,乔允升将写好的名单递了过去,神情苦涩地说道:“阁老,下官已将涉案官员名单及相关罪证全部书写完毕。
至于接下来如何处置,还请阁老定夺。”
袁可立看着手中的名单,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紧接着,他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语气决然地说道:“就算要在山西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将这里杀得血流成河,我也要把这些卖国求荣之徒一网打尽!
绝不能再任由他们如此肆意妄为下去了。
哪怕最终要搭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听闻此言,乔允升满脸皆是震撼之色。
袁可立的话已然清晰表明,他甘愿将此事彻查到底,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前途乃至性命。
乔允升赶忙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阁老好气魄,下官钦佩之至。
下官愿助阁老一臂之力!”
以此表明了自己的坚定态度。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来报:“启禀阁老,江大人和魏公公到了!”
听到这话,袁可立原本愁容密布的脸上顿时阴霾一扫而空,随即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江大人、魏公公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说罢,他便领着乔允升径直迎了出去。
来到巡抚衙门口,只见江宁和魏忠贤二人已在那里。
袁可立略感好奇,开口问道:“江大人、魏公公,信王殿下和户部郭大人怎么没来?”
江宁笑着回应道:“信王殿下在彻查大同代王府事宜之后,如今坐镇大同,由黄道周协助。
我和魏公公动身来太原的时候,下令让镇守张家口的温体仁与赵率教率军,彻底清查八大晋商。
随后又调黑云龙率军前去协助。
这种抄没银子的‘美差’,郭老抠哪肯放过?
死缠烂打地跟着一块去了。”
听闻此言,袁可立顿时哭笑不得。
他原本还打算等江宁来到太原后,与他一同商议应对之策,不曾想江宁前脚刚出大同城,后脚就已将诸多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样倒也省事,接下来他便可一门心思收拾太原这边涉案的官员了。
就在这时,江宁开口询问:“袁阁老,不知太原这位晋王殿下态度如何?”
江宁此时最为头疼的便是太原的当代晋王,毕竟是传承两百多年的藩王,江宁也不好贸然直接动手,况且信王朱由检坐镇大同并未一同前来。
听到江宁的问话,袁可立笑着咳嗽了两声,而后说道:“江大人放心,晋王殿下忠君爱国,很识大体。
如今他已经率领着李千户,将晋王府下辖涉案宗人尽数抓捕,全都关押在晋王府中。”
听到这里,江宁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位晋王殿下如此知趣,这样他便不用再为这事儿操心了。
随后,江宁看着站在袁可立身后的乔允升,开口问道:“袁阁老,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时,乔允升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下官乃山西右布政使乔允升,见过江大人、魏公公。”
江宁闻言不禁一愣,没想到竟是当初被贬官逐出京城的刑部尚书乔允升。
这时,一旁的魏忠贤顿时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原来是青天大老爷乔大人呀,咱家就说怎么瞅着眼熟,没想到山西这地方真是养人呢!
瞧乔大人如今都富态了不少。”
面对魏忠贤的冷嘲热讽,乔允升神色未动,毫不理会。
这时,一旁的袁可立赶忙打圆场说道:“江大人、魏公公,乔大人此次可帮了大忙。
老夫刚到太原之时,便下令将一众官员扣押在巡抚衙门,正是乔大人向老夫检举出涉案官员。
如今,老夫就等江大人和魏公公到来,之后便可依照名单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