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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武举殿试由皇帝亲自过问。
江宁干脆直接甩手不干了,把剩下的所有事情都扔给李邦华去处理,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跑回镇抚司衙门,一进门就一头栽到床上呼呼大睡。
最近这段日子,江宁可真是累得够呛,这一睡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仿佛要把积攒的所有疲惫都睡走。
第二天中午,江宁才悠悠转醒。
洗漱妥当后,他招呼上李若琏,又带上几名锦衣卫,一行人朝着户部衙门赶去。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问问郭允厚,北直隶整顿商税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没走到户部衙门口,江宁就瞧见那儿被挤得水泄不通。定睛一瞧,好家伙,门口全是官员。
江宁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唱的哪出?
他赶紧翻身下马,伸手拦住一位路过的官员,客气地问道:“这位大人,劳驾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怎么这么多官员都聚在户部衙门?”
这位官员年约五十,看着江宁,一脸和气地回应:“这位大人,今儿个是发俸禄的日子。”
由于江宁今天身着飞鱼服,没穿蟒袍,而眼前这位官员身着蓝色官袍,一看就是级别不高的小官,自然不认识江宁。
那些高级官员,都是派家中下人来代领俸禄。
毕竟身为当朝大员,每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哪可能亲自跑来领这点俸禄。
再说了,在如今的大明官场,又有几个官员是真靠着这点俸禄维持生活的呢?
这时,中年官员笑着问江宁:“这位大人,你们锦衣卫也来户部领俸禄了?”
江宁赶忙摆摆手,笑着回应:“我今天是来办公事的。”
中年官员点了点头,紧接着叹了口气。
江宁见状,满心疑惑,开口问道:“大人为何叹气啊?”
中年官员说:“也不知道这次发的俸禄又是些什么东西。”
江宁微微一怔,问道:“俸禄不都是发银子吗?”
中年官员一脸疑惑,反问:“大人是刚当差不久吧?”
江宁点头承认。
中年官员便解释道:“大明官员的俸禄可不都是发银子,有时候会用实物替代,像盐、大米之类的,现在最常见的就是胡椒和苏木。”
听到这儿,江宁满脸疑惑地说道:“可这胡椒和苏木拿回去,也不能当饭吃呀。”
中年官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
通常大家都拿去卖给商户,只是这价格被压得极低,换不了多少银钱。
但即便如此,也好过发宝钞,要是发了宝钞,那可就跟废纸没啥两样了。”
江宁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给老朱家打工,到手的不全是现钱,还有大米、布匹、胡椒、苏木这些东西,甚至还有宝钞。
他娘的,可不就跟后世发劳保用品差不多嘛!
只见一众官员在户部衙门进进出出,个个脸色不佳。
在家人的陪同下,有的抱着大包小包的胡椒、苏木,有的则扛着盐和大米,还有不少官员手里攥着大把宝钞。
江宁知道,如今这宝钞,简直连厕纸都不如。
他转身对着那位中年官员拱手说道:“这位大人,本官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先行告辞,改日再叙。”
中年官员微微一笑,问道:“还未请教大人尊姓大名?”
江宁笑着回应:“本官江宁。”
中年官员一听“江宁”这个名字,顿感耳熟。
稍一思索,这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天子面前的红人江宁嘛!
看眼前这人的年纪也相符,中年官员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大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
江宁微笑着点头。
中年官员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下官吏部员外郎熊文灿,见过江大人!”
顿时,周围好些官员都围了过来。
其中有几人认出江宁了,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阵仗把江宁弄得尴尬不已,他赶忙笑着说道:“各位大人,快快请起,今儿个本官是来办公事的。”
就在这时,一位年近六旬的官员,头发花白,身上的官袍洗得都泛白了,颤颤巍巍地走到江宁面前,“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江宁一下子愣住了,赶忙快步上前扶起这位官员,关切地问道:“这位老大人,您这是怎么啦?”
只见那官员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江大人,下官生活艰难,求您帮帮我们啊!”
说着,他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脚下,边哭边说:“江大人,您瞧瞧,这胡椒、苏木,还有这宝钞,都已经不值钱啦,下官这日子过得实在太苦啦!”
江宁一看,四周不少官员都正朝自己围拢过来,心中暗叫不好。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熊文灿,心里直骂:这个老六,这不存心让我难堪嘛!
江宁见状,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各位大人,你们的情况本官已然清楚。
大家先都散了吧,本官今日还有公务在身。
还请各位大人给本官一些时间,必定帮大家妥善处理俸禄之事。”
一众官员听闻,纷纷拱手行礼,之后便稀稀拉拉地散开了。
只见先前那位中年官员也准备离开,江宁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拉住,继而冷笑着说道:“这位大人,你可倒好,把本官架在火上烤,这会就想拍拍屁股开溜?”
那中年官员冲着江宁拱手作揖,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江大人恕罪,下官确实考虑欠妥,还望江大人多多见谅!”
江宁当场愣住了,以往像这种六品、七品的官员,见了自己,不是吓得胆战心惊,就是忙着阿谀奉承。
可眼前这人,面对自己竟然不卑不亢,谈笑自如,要么是城府极深,善于隐藏,要么就是确实有真本事。
随后,江宁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衙门当差?”
只见中年官员面带微笑,开口答道:“下官熊文灿,现任礼部员外郎。”
江宁嘴里下意识念道:“熊文灿……”顿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熊文灿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宁,心里暗自思忖:这位江大人这是怎么啦?
怎么听到自己名字反应这般大?
自己似乎也没得罪过江大人?
而江宁此刻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位“大牛人”——明末第一忽悠大师熊文灿。
在历史上,这位熊文灿可着实厉害,仅凭一张嘴就干出了许多惊人之事。
他先是凭借如簧巧舌,成功把海盗头子郑芝龙忽悠得接受了朝廷招安。
之后更是四处吹嘘,号称自己行军打仗也不在话下。
结果后来崇祯皇帝还真派他去剿灭农民起义军。
这老兄倒也胆大,咬着牙硬着头皮就上了。
虽说他并不擅长行军打仗,但其厉害之处就在于那张嘴,愣是靠着口才,把不少农民起义军忽悠得投降,接受了朝廷招安。
只可惜运气不佳,碰到了李自成、张献忠这两个铁了心要造反的主儿,最终阴沟里翻船。
对于这位仅靠“忽悠神功”,就差点将大明王朝农民起义这团熊熊烈火浇灭的厉害人物,江宁早有听闻。
难怪刚刚和熊文灿交流时,自己不由自主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随后,江宁咳嗽两声,镇定说道:“没事了,熊大人,请便吧。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言罢,他领着李若琏等一众锦衣卫径直走进户部衙门。
留在门口的熊文灿满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这位江大人为何这般一惊一乍。
思索无果,他便不再纠结,抱着刚领到的胡椒、苏木离去。
来到户部大堂,郭允厚赶忙上前迎接,满脸苦涩道:“江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江宁微微一笑,调侃道:“郭大人,瞧您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把银子弄丢了?”
郭允厚听了这话,脸色愈发难看,紧接着便向江宁大吐苦水,唉声叹气道:“今儿给官员们发俸禄,户部又是一大笔支出啊。”
说着,他就掰起指头给江宁算起账来。
江宁抬手打断他,一脸无奈道:“郭大人,刚才那些朝廷官员手里拿的那些东西,我在门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您就别在我面前哭穷啦。”
这时江宁说道:“我说老郭啊,你也别太抠搜的,官员们日子本就不好过,你干脆都给他们发成现银得了。
就你刚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白送别人都不见得要。”
郭允厚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回怼道:“江大人,您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锦衣卫之前领俸禄,不也一样是这些东西,不还外加五军都督府救济嘛。”
江宁笑着摆摆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本官生财有道,所以手下兄弟们不用跟着我吃苦。
可你呢,老郭,你可是大明朝的大管家、财神爷,再瞧瞧你手底下这些人,过的都是啥日子?”
郭允厚刚要张嘴反驳,江宁直接接着说道:“老郭,你就别在我跟前哭穷了。
据我所知,户部衙门到现在少说还有500多万两存银,其中起码有300万两,还是我帮你想办法弄来的,说话可得凭良心啊。”
郭允厚小声嘟囔道:“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大明朝上上下下的吃喝拉撒全都得老夫来操持,这日子能不精打细算着过嘛?”
江宁无奈地笑了笑,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开口问道:“老郭,北直隶整顿商税的事儿进展得咋样了?”
郭允厚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黑,叹了口气说道:“江大人呐!
到现在都还没开始呢。”
江宁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惊讶道:“怎么会呢?朝会上大家都同意了,皇上也下了旨,怎么还没开始?”
郭允厚苦笑着说道:“江大人呐,前几天北直隶巡抚一口气向皇上呈了五道折子,恳请辞官告老还乡。
就连天津巡抚也跟风,同样上了五道折子。皇上没办法,只能批准。
您想啊,要在北直隶整顿商税,这北直隶巡抚和天津巡抚的配合支持必不可少。
可这事儿太得罪人,他俩干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随后,郭允厚向江宁解释起来:“北直隶巡抚管辖着整片直隶地区,至关重要。
而天津巡抚的位置更是重中之重,经由运河运上来的货物,全都要在天津港装卸,这里面牵涉的利益方和人员众多。
原本这两个都是炙手可热的官位,可如今因为整顿商税这件事,得罪人太多,反倒成了烫手山芋,根本没人敢接。”
江宁冷笑一声:“多大点事,不就是缺人嘛?这事我给你解决。”
听到这话,郭允厚赶忙说道:“江大人,这北直隶巡抚和天津巡抚的人选可得靠谱啊,不然这整顿商税的事可就黄了。”
江宁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北直隶巡抚不如就由原顺天府尹刘宗周老大人担任。
刘老大人的名声那是有口皆碑,不畏强权,一身正气。
至于天津巡抚的人选,不是有个叫朱童蒙的和魏公公走得近吗?
我看过他的资料,为官清正,而且很有才干,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
这时郭允厚开始琢磨起江宁推荐的两人,半晌过后,他转向江宁,开口问道:“江大人,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江宁一听,顿时满脸无语,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老郭,你以为这是下馆子点菜呢?
你要是不满意,我再给你换俩?”
眼见郭允厚还想再说些什么,江宁不耐,直接开口说道:“老郭你要是觉得这俩人不合适,要不干脆让魏公公把这差事揽了吧?
魏公公那可是名声在外,行事雷厉风行,还乐善好施,虽说手段有时心狠手辣了些,但绝对靠谱好使。”
听到江宁打算让魏忠贤出马,郭允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赶忙说道:“这点事哪敢劳动魏公公,就用刘宗周和朱童蒙,必须用他俩!”
经江宁再三确认,郭允厚指名推荐刘宗周和朱童蒙。
接着江宁便与郭允厚探讨起商税改制的具体内容。
之后,江宁还把后世税票制度说与郭允厚听,郭允厚听得连连拍手叫好。
郭允厚忍不住称赞道:“江大人,您当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呀!
竟连这般巧妙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虽说这税票制度无法全然杜绝偷税漏税的现象,但确实能在很大程度上规避此类情况。
如此一来,朝廷每年收缴的税银必定会增多不少啊。”
随后,江宁笑了笑,说道:“小意思而已。
如今锦衣卫衙门和东厂都已经做好了协助整顿商税的准备。
郭大人你直接上一道折子,你我一同署名,举荐刘宗周和朱蒙同分别出任北直隶巡抚、天津巡抚。”
郭允厚点了点头,赶忙开始书写奏章。
书写完毕之后,他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江宁接过笔,也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随后,郭允厚火急火燎地拿着折子准备进宫。
这时,江宁一把拉住他,说道:“老郭,朝廷官员的俸禄,你可得想想办法。
刚才在外面,本官差点都进不来了,那些官员哭爹喊娘的,差点就把本官给围攻了。
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本官可就直接让他们吊死在你户部衙门口。”
听到江宁竟说出这么阴损的法子,郭允厚顿时老脸一黑。
随后,他拍着胸膛说道:“江大人放心,一旦北直隶商税整顿完毕,老夫便给京城所有官员全部发放现银。”
江宁赶忙接口道:“必须全部是现银,不能发宝钞。”
郭允厚咬了咬牙,点头答应,江宁这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