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别院的家主书房内,紫檀木的书架直抵穹顶,陈列着泛黄的古籍和精致的青铜法器。
一盏青玉宫灯悬于书案之上,灯影在楠木桌面的天然纹理间流转,映照着孔思维凝重的面容。
他背靠着一幅《清明上河图》的摹本,手指轻叩黄花梨扶手,目光如炬地盯着站在下首的孔昭。
书案右侧的青铜香炉中,一缕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起,在父子之间织就一层薄纱。
\"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为父岂会不知?那位酆都道长能让老爷子如此看重,必有其过人之处。\"
他的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指尖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田黄石印章,他忽然将印章重重按在案上,惊起香炉中一簇火星。
\"莫要做些多余的事!\"
父亲的话让孔昭的目光有些阴沉,这次休假回来爷爷没给自己好脸色,那也就罢了。
毕竟早已经习惯了,可自家父亲也如此!这着实让他心生郁气。
“父亲此言,未免太过偏颇,我自认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除了张维和石眠外,同辈中谁能我孔昭的敌手!”
这话说的没错,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炼血境后期,这也是其自傲的资本。
\"住口!\"孔思维突然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他抓起案头一册武经狠狠掷在地上,泛黄的书页哗啦散开,露出内页朱笔批注——正是孔秋亲笔所书。
见自家儿子还如此倨傲,孔思维不禁觉得老爷子说的可能是对的,这家伙还是缺乏历练和教训。
“总之你别去招惹对方!明白吗?”他最后再次警告道,只希望这小子能听进去。
“是,父亲。”
哼,不招惹,那切磋总可以吧!我要告诉那老头子,这些年我孔昭也不是白过的!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孔思维揉了揉眉心,知道稍后免不了,要去老爷子那里领一顿训斥。
..................
晨曦微露,孔宅内已是一片肃穆气象。
陈风推门而出,但见庭院中十数名孔家子弟列阵如仪,年长者一袭素白练功服,袖口金线绣着家徽,正领着年幼的弟妹们习练五禽戏。
\"虎扑!\"
\"鹿抵!\"
口令声清越悠长,与檐角铜铃的晨响相应和,最小的孩童不过总角之年,一招一式却已见章法。
廊下立着位鬓发如霜的老仆,手持戒尺,目光如炬地巡视着每个动作。
陈风负手立于廊道石阶上,见他们收势时,齐齐朝祠堂方向拱手作揖,晨风拂过,带起衣袂翻飞如鹤。
这般气象,倒似古画里的钟鸣鼎食之家,穿越千年而来。
“呵呵...小友醒了,昨晚睡得可安稳,要不要陪老夫去喝点热粥?”
陈风回身望去,只见孔秋一袭玄色练功服,袖口金线云纹在朝晖下流转,手中还托着个紫砂小壶,壶嘴还冒着袅袅热气。
“承蒙邀请,荣幸之至,昨夜多亏老爷子相助,才能让晚辈这么早突破至玄丹境。”
他拱手一礼,感受体内澎湃如潮的法力波动,莫名联想到对方的请求。
“唉,你这小子太客气了,即便没有我帮助,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自己突破,年纪轻轻就玄丹啊...可真羡慕死老夫了!”
这时忽闻百米外演武场,传来一声清越长啸,但见孔昭赤膊立于场中,周身血气如狼烟升腾将晨露蒸成白雾。
“很好!炼血境巅峰!趁着状态不错,是时候去找那酆都试试斤两了!”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便到,只见听到孔秋、陈风联诀而至,身后还跟着之前做五禽戏的少年们。
这孔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才孔昭突破时的动静,几乎惊动了所有人。
虽然对这孙子有点看不顺眼,但孔秋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赞许,毕竟能在二十几岁踏至炼血巅峰,已经比九成人都要强了。
然而下一秒,孔昭便朝陈风抱拳朗声道:\"久闻..爷爷提起酆都道友,乃是吾辈翘楚,不知可否指点几招?\"
话音未落,他脚下青砖已裂开蛛网状纹路,而场边观礼的孔家子弟,纷纷以袖掩面后退,
有个总角小儿不慎跌坐在地,被这股血气激得小脸煞白。
\"刚突破就这般好勇斗狠...\"孔秋将紫砂茶壶,重重搁在汉白玉栏杆上,壶底与石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双臂环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老夫托付小友之事,如今倒是正合时宜。\"
随后非但不加劝阻,反而负手而立,唇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落在人群最后方,姗姗来迟的孔思维,远远望见场中情形,眉头顿时紧锁。
只听周围人的谈论,便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最终只是攥紧了袖中的双手,沉默地站在了场边。
............
\"既然孔兄盛情相邀,贫道自当奉陪。\"陈风轻拂道袍袖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不想在孔宅耽搁太久。
只等解决孔昭之事后,正好借机前往太行山,此刻他体内淤积的血气已然疏通,周身法力流转如意,引而不发。
随着众人移步演武场,闻讯而来的孔家子弟越来越多。
青石铺就的演武场直径百丈,四周耸立着十二根盘龙石柱,地面隐约可见历代比试留下的痕迹。
陈风以传音入密对孔秋道,\"老爷子,当着全族人的面让令孙难堪,怕是不妥吧?\"
孔秋捋须而笑,同样传音回道:\"无妨。我南河孔家儿郎,输也要输得堂堂正正,只要不伤根基随你施为。\"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斑驳的古铜钱,钱文\"武德长春\"四字,在阳光下泛着暗金光泽。
铜钱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金弧。
\"古钱落地,即可开始!\"
\"叮——\"
金属颤音未绝,孔昭浑身筋骨突然爆出炒豆般的炸响,周身毛孔喷薄出赤金血气,在头顶凝成冉冉升起的狼烟,将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灼得扭曲蒸腾。
“九州一统,山河鼎!鸣!”
孔昭一声暴喝,足下青砖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齑粉飞扬。
双掌合十的刹那,狂暴气劲在掌心,压缩成肉眼可见的真空涡旋,竟将方圆十丈内的空气尽数抽空。
\"轰——!\"
一道凝若实质的赤红冲击波咆哮而出,所过之处地面砖石层层掀起,在半空中就被绞成粉末。
冲击波前端形成的音爆云如龙首怒张,震得四周盘龙石柱簌簌颤动,十二根石柱上表面顿现蛛网般裂纹。
陈风道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却见他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轻描淡写地点向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破!”
刹那间,赤金龙形气劲如泡影般溃散,来自玄丹境威压如山岳倾覆。
孔昭只觉周身气血骤然凝滞,那足可摧城拔寨的一击,竟连对方衣角都未能掀起。
\"这...差距难道就这般大么?\"可当想爷爷对那人的亲近,以及昨晚父亲的劝诫,更是激起他浑身战意。
可第一步踏出,他便忽觉天旋地转,恍然间竟见自己头颅飞旋而起,眼睁睁看着无首身躯轰然倒地。
待回过神时,却仍立于原地,唯有后背冷汗浸透衣衫。
\"幻术?!\"
孔昭咬牙迅速思考对策,猛然闭目,以武者灵觉代替双目,箭步前冲欲近身搏杀——
然而这次才抬腿,便觉腰间一凉,清晰感受到利刃剖腹的剧痛,以及脏腑倾泻而出时的温热。
我被腰斩了?!......但当他低头看向伤口,锦袍完好如初全无破损,瞬间明白又着了对方的道!
啊啊啊......
孔昭被三番五次的折磨,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悲愤咆哮道:“酆都道长!莫要再耍着这些低俗伎俩!”
“低俗吗?好吧...只希望你莫要后悔~”
随后陈风朝做裁判的孔秋,无奈耸了耸肩,后者则是以手捂脸,虽然他能看出某人手法,以杀意配合目击之术,就能真正做用眼神杀人。
如果再带上法力的话,无论看与不看眼睛,都能引起肉体的本能反应,这几乎是超出武学与术法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