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大家关切的神情,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因虚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老纪见状,连忙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老杨,让他喝了几口。水杯的边缘轻轻触碰着老杨干裂的嘴唇,老纪的手微微颤抖。
“老杨,不着急,等你缓过来慢慢说。” 曲扶摇走上前,神色关切中带着一丝愧疚,凝重之中还有些许担忧。
众人围聚在床边,个个神色凝重,大气都不敢出。曹岐显得有些紧张,少年攥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关节都微微凸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杨,眼神中满是惊异与好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老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朝着曲扶摇缓缓开口:
“头儿,上次露出马脚的小角色,总是在深夜出没,眼神躲躲闪闪,行动鬼鬼祟祟的。我连续跟踪了他好几天,发现他频繁地和一些同样可疑的人接头,他们还是不够谨慎被我听到了些许言语。”
老纪在看到老杨的伤势之后也明白根本不是出去旅游这种美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纠在一起,像是两座即将相撞的小山,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些杂碎,肯定没干好事。”
引得周围几人纷纷投去示意安静的眼神,小歌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出声打扰老杨。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小喽啰在劫掠拾荒者、无家可归的人,还有落单的路人。为了深入调查莫兰教,我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我乔装成一个落魄的流浪汉,穿得破破烂烂,脸上弄得脏兮兮的,就在城市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晃悠。
果不其然,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注意到了我。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被他们强行带走了。一路上,我压下着内心的紧张,默默把路线记在心里。就这样,我被他们顺理成章地被带进了那个神秘的据点。”
听到这儿,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担忧与愠怒交织的神情,老纪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又仔细检查着老杨浑身上下:“老杨,你当时咋想的啊,怎么比俺还冲。”
一旁沉思的曲扶摇挥手打断了情绪激动的老纪,又朝老杨示意继续往下说。
老杨缓了缓神,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再次缓缓道出自己被抓进那里之后的情景:
“刚一踏进去,一股腐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再看看墙壁上那些闪烁着诡异幽光、奇形怪状的符号,我当时就脊背发凉。就是莫兰教,而且比资料上记载的还要让人恶心。”
老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黝黑的脸此刻都有些泛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一边问,一边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生怕错过关键信息。
“在那里的头几天,我一直装作畏畏缩缩、不敢出声的流浪汉,试图摸清这里的情况。我发现被抓来的人都被关在不同区域,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
老杨紧接着就回忆起诡异的事情,“每一天总是不定时会有黑袍人随机带走一些人,再也没出现过,无法记录时间我也只能大概判断,应该是四个小时左右。”
“我实在不想被动去等待,就悄悄动用了一丝源质,计算着大概到凌晨将明,大部分人都困意萌生,趁着黑暗解开了束缚,在下一次那黑袍人出现时‘自愿’地被选中,走出了囚牢。”
“之后就是打晕他们一行人关进了原先的牢笼里,开始探索这座古怪的建筑。”
说到这里的老杨示意老纪给他喂点水,轻轻抿了几口后,紧紧自己的嘴巴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
“那座建筑之中一直弥漫着那股腐臭的气息,每到特定的时候,那些莫兰教徒们就会聚集在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前,举行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式。
他们都穿着黑袍,脸上的表情扭曲得不像正常人,嘴里还念念有词。那些话,我从来没听过,感觉就像是从地狱深渊传出来的古老咒语,每一个音节都能让我的灵魂跟着颤抖。
那次仪式进行时,我偷偷躲在角落里观察,看到他们竟然从一个巨大的箱子里拿出一些散发着幽光的晶体,围绕着法阵摆放,随着仪式的推进,那些晶体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空间都被一种诡异的光芒笼罩。”
曲扶摇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思索,他摩挲着下巴,食指和拇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搓动,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在努力拼凑这些线索,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而且,就在昨天深夜,我躲在暗处,隐隐约约听到几个神秘人物在商量事情。
他们的声音特别低沉沙哑,就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我听到他们说,要通过一种特殊的‘繁育’方式,唤醒什么东西,然后借助它的存在,让‘母神’降临。
他们打算把整个洛城当作养料,去培育出一种特别的花。”
老杨的声音不是因为莫兰教的恐怖而颤抖,而是那些人口中的疯狂。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曹岐的嘴巴微微张开,不自觉想起那无头尸体身上的“活”纹身,脸上的凝重还是透了出来。
沉默给了老杨梳理自己思绪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受不了的陆同忍不住问道:“杨叔,那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老杨苦笑着说:“可能是我太急切地想探寻更多消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昨天晚上,我趁着夜色,打算潜入一个被严格看守的房间,我感觉那里藏着他们的核心机密。
好不容易避开守卫,刚打开那扇沉重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混合着让人作呕的腐臭就冲了出来。”
“我强忍着恐惧走进房间,才发现这里是个地牢。
昏暗的灯光下,好多人被铁链锁在墙上,他们瘦得皮包骨头,眼神空洞,皮肤透着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毫无生气。
我靠近其中一个人,他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野兽一样朝我扑过来,被铁链猛地拽了回去。这些人就跟行尸走肉似的,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肢体扭曲地挣扎着,那场面,我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往房间里面的桌子摸索过去,想查看上面的文件。就在我快要碰到文件的时候,突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来,那声音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针,直直地扎进我的脑袋。”
“我知道自己暴露了,立刻转身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一群教徒举着燃烧的火把,疯了似的朝我扑过来。
他们眼神空洞又狂热,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吼,就跟被恶魔附身了一样。我边跑边和他们周旋,靠着据点里复杂的地形和我对那片区域的熟悉,暂时甩开了一部分人。”
老纪忍不住拍了下大腿,手掌与大腿接触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脸上满是焦急与紧张,然后被曲扶摇和小歌深深看了他一眼,止住他想开口打断的话,让他安静下来。
被打断的老杨也不在意这小事,紧接着就说:“可没想到,真正恐怖的还在后头。一个神秘人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他整个人都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着,根本看不清面容。
他一抬手,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温度急剧下降,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封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里,连血液都快不流动了。”
听到这里的曹岐却在思考杨叔口中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是那种脑袋是琉璃一般的奇异的人偶,而且具描述来看,杨叔的火焰竟然也能感受到冰冷,这很古怪。
“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捆住我,我拼命挣扎,却一点都动不了。
紧接着,我的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我的身体。我低头一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道血痕,鲜血不停地往外涌。”
老杨指了指自己身上完全愈合的伤口留下的印痕,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但我心里清楚,如果被他们抓住,我这条命肯定保不住,洛城的秘密也得被他们知道。于是,我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在那股束缚力量稍微松了一点的瞬间,挣脱了出来,开始了一场激烈的逃亡。
一路上,他们不停地派人来阻拦我,那些教徒就跟杀不完的丧尸似的,前赴后继地扑过来,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肯定要命丧于此了。”
“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到公路之上,随意跳上一辆卡车,过了好久才醒就立马赶了回来。”
老杨说完,疲惫地靠在枕头上,仿佛讲述这段经历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