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何树也没心情去校园里乱逛了,从见到段承寒开始他就处在紧绷的情绪里,现在一点精力都没有,只想把身上出的汗洗干净然后窝进床里补个觉。
艺术楼里的宿舍都是有独立卫浴和独立大阳台的,不用像在老宿舍楼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在大澡堂坦诚相待。
贵也有贵的好处,就目前来看,他对这个大学还有宿舍还是比较满意的。
何树索性把沾上烟味儿的短袖连着裤子一脱,扒拉着拖鞋就进去冲凉了。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声泪俱下的解释段承寒能不能接受,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段承寒觉得没意思自己离开A大,反正以他的能力不是办不到。
如果他不走……何树打泡沫的手一顿。
如果不走,他也没办法,毕竟他才刚被分好的宿舍,总不能再去和辅导员申请换一次吧。
只能暂时疏远一些,反正他们也不是一个专业的,顶多晚上回宿舍会碰上一面……
等洗完澡都半个小时后了,可就在何树擦干身体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没带换洗衣服进来。
回头一看,唯一的内裤也被他泡进盆里了,再穿出去肯定不现实,何树挠挠头,虽然宿舍没有人,可他也不想光着屁股跑出去,阳台的窗户还开着呢,多不雅观……
何树就这么光着身子纠结了五六分钟,最后还是一咬牙把自己之前买来擦头发的大浴巾往腰上一裹,绕了快三圈才系上,他喃喃自语:“我这时候竟然这么瘦啊,之后得多吃一点了。”
说罢,何树打开了浴室门,一阵冷风从宽大明亮的阳台吹过来,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缩了缩脖子,刚把浴室门关上,右手边的宿舍门就猝不及防的被推开。
何树白皙的身体一下就撞进了段承寒的眼睛里。
他显然愣了,目光下意识的往下扫了一眼,“你……”
何树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这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真不是他娇羞,就是,就是,他就是尴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不爱穿衣服的癖好呢,明明是在宿舍里,不穿衣服偏偏围着浴巾……
可能是他太会脑补了,现在莫名有种自己变成霸道总裁然后在酒店洗澡又不穿衣服的装逼感……
此时此刻,他已经暂时忘记自己刚才和段狗之间发生的尴尬事件,下意识道:“你吓我一跳……怎么突然回来了……”
段承寒没说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处洁白皮肤上的粉色,仿佛被下了降头似的,耳朵听不见一点声音。
目光从上到下游走在少年的每一寸肌肤,匀称白皙的身材将何树的青涩展现的淋漓尽致,随着目光逐渐向下,渐渐就隐没在他系起来的浴巾中……
何树被看的很不自在,段承寒赤裸裸的视线好像要把他扒光似的,而且,就算换成直男也不能接受一直被盯着胸口看吧。
好奇怪。
何树有点不适的侧了侧身子,下意识想用两只胳膊挡住胸口,但是又觉得太娘太做作,跟他心虚了似的,毕竟大老爷们儿露个上半身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他强行抑制着捂胸的冲动,僵硬的朝自己的床位走去。
还没碰到椅子,身后就袭来一阵冷风,段承寒“啪”得关上宿舍门,而后快速的掠过何树去了阳台,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不是哥们。
何树眼皮一抽,突然想起段承寒今天在烤肉店的顺直发言。
难不成……
别告诉他直男连看到同性的半身裸体都厌恶吧,艹了,这人真是没完没了了。
老子的身材一级棒,你欣赏不了是你的损失!
何树拿起干净的衣服又回了浴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自在什么,总之就是不想在宿舍里面换衣服,省的待会儿把那直男给整吐了,想着想着,他又感觉有点憋闷,他爷爷的,上辈子自己怎么这么瞎,明明段承寒的厌恶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他却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乱转。
服了自己了。
而另一边,段承寒看着洗手池里不断向下淌的水流,缓缓抬起自己宽大的掌心。
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他烦躁的皱起眉,突然感觉胸中有一股无名火,果然是胆子肥了,跑了两个月变得一点规矩都没有!
何树长的那么白,还不好好穿衣服,难道到了大学寝室里就能放飞自我衣衫不整吗?
真是有碍观瞻,辣眼睛。
段承寒严肃的看着又关上的厕所门,不行,必须要好好教育他一下了。
于是等何树再次从浴室里出来之后,段承寒已经一脸冷漠的坐在了最中间的椅子上,严肃的教育道:“何树,从今天开始,你要延续以前的作风,在宿舍不准不穿衣服。”
何树:?
这人是有什么疾病吗?什么叫不穿衣服?老子不就这一次忘拿了吗?
还有你这个训小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以前还没装够是不?
说实话,当初他既然能做改志愿的决定,就是坚决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
可能是他对段承寒的喜欢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吧,爱慕的滤镜被削弱之后这个人的缺点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也就导致他现在越看越觉得段承寒这个傻逼的爹味儿很浓。
什么都想管。
何树的胸口起伏了两下,没出声。
他其实不是个能压抑自己性子的人,只是在段承寒面前总是没办法真的松快下来,更多的时候是有点小心翼翼。
何树也不敢真的骂他,一是养成了习惯,夹杂着一点点不舍得。二就是怕段狗飞起一脚给他踢残了,真要是打起来,段狗身上那些肌肉也不是白练的。
所以何树权当听不见他的狗叫,自己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段承寒把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全查了一遍,自己也决定放下,他也不需要一直装乖了。
何树选择把他的话当空气,慢慢悠悠的往床铺上爬,突然感觉脚踝一热,段承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把他拽住了,“何树,你什么意思?”段承寒皱着眉,有点不可置信:“你偷跑的事儿我现在都大发慈悲的不追究了,你倒是开始摆谱了,我和你说话你都装听不见是吧?”
?
何树一脸茫然,他摆什么谱了?
他只是不想搭理段承寒而已,毕竟自己的人设已经从粘人听话的小宠物变成了重生独立大男主了,总不能还像上辈子似的伏低做小吧?
而且说实话,以前何树乐意哄着段承寒一个是因为钱,因为这几个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随便露露手指缝都能够何树买不少东西,第二个是因为他段承寒身子,有点恋爱脑,可现在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光年龄到了能自己兼职赚钱,而且还能在大学里认识新的男人,他认为自己这种类型在圈子里应该也算吃香吧,又怎么可能继续馋这个黄毛小子?
简直是笑话。
何树舔够了,上辈子他直到死都还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处男,这辈子重来他绝对不当禁欲的修道士,他要谈恋爱,他要找男人!
至于段承寒……
还是滚一边去吧。
何树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他,真的。
顺直只会耽误他性福的速度。
而且他也意识到今天中午的自己太怂了,他现在虽然是十八九的身体,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是23,24岁的成熟男了,他连社会的洗礼都不怕干嘛要怕段承寒这个小屁孩?
“我摆什么了,我就是不想说话想躺一会。”何树压着心中逐渐升起的烦躁,小浮动的动了动腿,有点想踹人。
段承寒刚才一直盯着他,自然没放过他这个敷衍了事的微表情:“……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刚才哭的稀里哗啦丢脸所以倒头就睡?”
“……”
不会说话能别说不,谁稀里哗啦了。
何树感觉现在的姿势又尴尬又累,但是他也不敢继续往上爬,因为惹怒了段承寒这龟孙他还真能一下给他拽下去,到时候摔个狗啃泥疼得还是他自己。
“我今天搬行李打扫卫生有点累了……不是你怎么还没走……”
“我跟你一样住校啊,往哪走?”
何树欲言又止,“不是你真打算在这儿上啊?”
“不然呢?我都已经过来了。”段承寒很会变脸,至少在楼道里的时候他还很高冷很深沉,而现在那股子阴冷彻底没有了,还带了一点笑意,本来今天中午他还以为自己至少会被段承寒揍两下那事儿才能过去来着。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何树话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抿嘴,改口问:“你为什么来A大?”
段承寒挑眉:“你说呢?我来这儿是因为谁你不知道啊?”
……鉴于他上辈子被自己爱脑补的被动技能坑害过,他现在还真不敢轻易往自己身上多想,再说了,就算段承寒咽不下这口气特意跑过来逮他……那也不至于直接放弃京大吧……以他们的身份想整自己这个平民可太容易了。
这么大费周章的图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干嘛?揍我一顿出气啊?”何树问的特别恳切,就是现在的姿势比较尴尬,他跟个人猿泰山一样攀着梯子,还得回过头去问抓着他脚踝的段承寒。
好麻烦,但气势不能输。
段承寒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揍你?你这小身板能受住我一脚吗?”
……段承寒你想咋的?
何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使劲一蹬腿,又爬上去了一格,怎料段承寒真的一点都不放水,箍住他脚踝的力道硬生生把他拽的脚滑了一下,何树手没抓牢吓了一跳。
“我靠你干嘛?”
段承寒用了点力气,手指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底下的那块皮肤:“我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
他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亲昵的小动作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
何树被搓的整个耳朵都红了,头顶冒了烟儿,你们直男是不是不懂什么叫男男授受不亲啊!你的手在干嘛!
谁准你们直男这么撩的??谁准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文艺,但他真的感觉被段狗拽着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了,浑身的血液开始快速的沸腾,像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翻过沙丘碰见了一大片绿洲,一激动对着河流扎了进去,何树不自在的挠了挠通红的耳朵,把这个感觉归结成天太热了,容易把人搞得躁动。
毕竟,他都已经打算远离段承寒了,又怎么会因为他的接触就激动啊,绝对不是。
何树被拉着上不去又下不来,段狗还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他神情恹恹,仿佛泡进水里的海绵,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那你快说啊倒是……”
段承寒看着何树那副窝囊的样子不由一乐:“你下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不要,我要睡觉。”艹,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发出来的,怎么感觉有点像撒娇,何树一阵恶寒。
“快点。”段承寒突然心情很好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我靠……”他及时收声,可能是记起来不能说脏话,有点不自在:“手感还挺好。”
何树忽然脸色爆红。
……不是大傻春你要干啥?!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的接触,他就有不自在了。
感觉自己现在连楼梯都爬不上去,连扒着楼梯的手都没力气了。
他要起诉,他要贷款起诉!!!
直男勾引盖子难道不犯法吗???
凭什么这些直男能那么s?我们这些真盖子只能小心翼翼的做人,凭什么!
何树想起那些直男三四个坐在一起玩叠罗汉,底下的人刚开始动,所有人都开始摇来摇去,身体一颠一颠的,这种场面完全可以入选少年时期的y乱榜榜首。
直男开起玩笑来的时候哪管什么节操,哪有什么底线?一个个的比他这个真给还给。
根本不知道他们轻轻的卖弄一下风骚,就会让一个爱他的盖子痛苦一生。
他们上一世一块上学的这些年段承寒在肢体上没少这么作弄他。
直到大三的时候,他和段承寒告白了,从那时候起两人才默契的疏远了一阵儿,更别说什么肢体接触,后来还是宋耀过生日,他俩才正常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后来即使面上关系修复了,但段承寒再也不会像以前上学时期这么毛手毛脚。
那时候何树还暗自神伤过。
段承寒以前面对他的时候小动作太多,他就以为那是独属于他俩的暧昧接触,再加上段狗作为一个有钱二代一直没处过对象,久而久之,何树就以为他不是单相思,毕竟段承寒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也会也施舍他点儿,这不就让人误会了吗?
他以为的“双向暗恋”不过是一个人对流浪猫的施舍,只不过这个给流浪猫喂食的人很有钱,随手喂的火腿不是双汇,而是昂贵的伊比利亚火腿,对于段承寒来说这些不过是洒洒水而已,流浪猫却天真的以为这个人爱它。
蛮可笑的。
何树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里想了很多,现实就是如此,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来,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心火,凝固了他的血液。
他平静的下来了,段承寒却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拽着他的手腕就带他来了自己床位下的桌子上,指着趁何树去换衣服的时候拿过来的包裹:“拆开看看。”
何树听话的用钥匙把纸箱划开,待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台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什么情况?何树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说要给我的东西是这个?”
段承寒拖着凳子坐在他身边儿,上手捏着何树白皙的脖子:“不光这个呢,还有一个和我同款的手机,你把你那个破手机扔了吧,用了那么多年卡的要死。”
不是……何树现在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现在是他那个小破手机卡不卡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