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不会问的。”方回摇了摇头,“不用担心。”
“你怎么知道?”张昌皱眉,“死人了,还死的那么惨,警察一定会来调查的,到时候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不是最大的嫌疑人。”方回说。
张昌一愣,气笑:“除了你,还有谁跟周兰有仇?现在她死了,警察肯定是直接想到你!”
方回抬眉,定定看着张昌。
张昌咽了口唾沫:“怎么了?”
“张叔,我刚杀了人,还在案发现场,你一定要在这儿跟我吵吗?”方回说,“先离开这里。”
“上车。”张昌拧开电动车的钥匙,却不敢开灯,回头问方回,“你身上的血会不会弄到电动车上?”
“早就干了。”方回坐到后座上,“一会找个地方,把这身衣服烧了,再换上我自己的衣服。”
张昌摸着黑,小心翼翼骑着车,又很小声的问:“如果……我说如果,警察真的审问我们,那怎么办?”
风越来越大,像是要下雨了。
方回深吸一口气:“你只管告诉他们,我到乡下来找你,就是为了请你去医院看望静怡。”
“那如果警察问我,今天晚上出来做什么了呢?”张昌手心里、身上,全是冷汗,风一吹乍寒。
“出来聊聊当年的车祸,还为这事吵了一架,然后我告诉你,车祸的事情和张静怡无关。”方回抿抿嘴,“你不用怕,警方不会怀疑我们。”
“为什么?”
“最大的嫌疑人是李明,当年的车祸就是李明一手策划的。”方回舔舔嘴唇,笑着露出一排白牙。
冤有头、债有主,这三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周兰死了,解方回一时之恨,他却觉得还不够。
正好,李明和陈建树在国外,这两个人更好杀……
“李明?”张昌皱眉,“白天你告诉我,弄出车祸的是周兰!”
方回扯了下嘴角:“周兰是帮凶,还有一个帮凶叫陈建树,这两人是夫妻。主凶才是李明。”
张昌紧皱着眉:“李明和周兰夫妇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帮李明?”
“......”
关系。
方回摇了摇头:“周兰夫妇应该和我爸妈有仇,而李明……啧。”
他咂咂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嗯。”方回说,“不过无所谓了,他们死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明天你要去市医院。”
方回转移话题。
张昌吐了口气:“去找张静怡?我不太想去。”
“如果你不去,那我们今晚做的事情就露馅了。”方回有恃无恐,“反正我无所谓,随便你吧。”
“......”
“好。”
张昌憋屈的咬了咬牙,总感觉自己是上了贼船。
“明天一早我跟你去。”
话音刚落,一颗寒凉的雨点,突然砸到张昌脸上。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
此时,两人已骑着车,到了回村的那条小路上。
“停车。”方回拍拍张昌的肩膀,“下来办点事。”
“什么?”张昌停下车,回头问,“下雨了赶紧回家。”
“把衣服烧了。”
方回下了车,脱下身上的衣服,拿出火机来,把这身衣服和手套,全部一把火烧成灰烬。
雨水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大,黑夜越来越暗。
方回癫癫的笑了起来,张开怀抱站在大雨中。
张昌浑身发毛:“笑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借着大雨,方回把身上的血水全部洗刷干净,等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时,已看不出一丝痕迹。
连地面上两人留下的车辙,也不见了痕迹。
“老天都在帮我啊。”方回胸腔中,发出细碎的笑。
张昌暗骂几声‘疯子’,带着方回回到了自己家里。
张昌的媳妇在屋里等着,见两人回来后忍不住埋怨:“这么晚了,去哪里了?下雨才回家?”
“就随处转了转。”张昌看了眼时间,从出门到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说,“明天我跟着方回去市里,张静怡生病了,我去医院看一看。”
“什么病?”
“精神病。”
“啊?”
“......”
夜里,交谈声渐渐被大雨覆盖,方回坐在屋门口,点了根烟。渐渐的,大雨变成了雨夹雪。又渐渐的,雨雪停了,换成是日光照拂大地。
“我们走了。”张昌向媳妇摆摆手,带着方回离开。
两人在村口坐上回市区的大巴车。
方回坐在靠车窗的里侧,张昌坐在他身边。
大巴车开动。
“张叔,真是麻烦你了,今天还跟我回市区去看静怡。”方回神色如常的搭话,好像他真的只是来找张昌,商量了看望张静怡的事情一样。
可真的会如他所想,能躲过警方的追查吗?张昌叹了口气:“没事,静怡本来就是我侄女,过去几年我是怪她,但她现在生病了嘛。”
方回点点头,给张静怡发消息:【猜猜怎么样了?】
方回:【昨天我说了一天,总算是把你大伯带来了。】
浅梦墨汐:【真的?】
方回笑了笑,拍了照张昌的照片,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发给张静怡。
方回:【在车上呢,一会到市区。】
浅梦墨汐:【那好叭,我在病房里等着你们。】
浅梦墨汐:【谢谢你。】
方回:【就嘴上谢?】
浅梦墨汐:【那你还想怎样?】
方回笑着聊天,旁边的张昌,却很是坐立不安。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市医院。
带着张昌来到病房,方回淡淡笑着来到张静怡身边。
她正低着头玩手机,抬头看到方回,笑了起来。
接着看到后面的张昌,顿时一脸笑容僵住。
“小怡......”张昌愣愣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年近70的人,更多的是难堪、还有羞愧。
沉默片刻,张静怡点了点头,随后病房中陷入更浓重的沉默。
“好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了吗?”方回倒了杯水喝着,笑着摇摇头,“亲叔侄见面还生分啊?”
“是。”张昌从回忆中抽离,老泪纵横,“对不起小怡,这二十年……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二十年。
张静怡等了二十年的原谅。
她颤抖着嘴唇,擦了下眼角的泪:“没关系,我……”
话音未落,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周潮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