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醒了!”
进病房的是个男护士,手上端着一盆温水,盆边还搭着一条毛巾。
见到方回,他格外的惊讶。
方回扭头看去,突然觉得脖子僵硬,浑身也使不上力气。
这感觉十分熟悉。
让他想起不久前肌肉萎缩的时候,那样的无力感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方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骨瘦如柴。
“......”
“现在是哪一年?”方回忽的意识到什么,一颗心撮了起来。
男护士走到床边,拿起毛巾在盆子里泡了泡。
闻言。
纠结片刻才开口。
“我告诉你,你不要太激动。”
“......好。”
方回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男护士。
男护士掀开方回的被子,一边帮他擦身体,一边说道:“2025年,11月16号。”
轰!
像是一道雷劈中头顶。
方回瞳孔骤缩,喃喃道:“25年?25年……又是10年后?”
“我......”
“又昏迷了10年?”
“你不要激动啊,等下我叫医生来,再给你详细检查一下。”男护士说着,擦完方回的下半身,又帮他盖上被子。
对于方回,他心中带有一丝神秘色彩。
这个患者,一直躺在床上昏迷,比他进入这家医院工作的时间还要长。
因为也十分好奇,方回昏迷的原因。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
以前。
那晚,出租车上,陈建树把方回带到树林里,取出锤子重重砸到他头上。
毫无预兆的,方回突然大笑起来,枯瘦如鬼的人躺在病床上,癫狂的笑声却久久在病房中回荡。
男护士浑身发寒:“你没事吧?”
该不会。
一时接受不了,疯了吧?
“我没死,我没死!”方回声音沙哑,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几乎要把眼角扯裂。
“我没死。”像是自言自语,他小声笑着,“那要死的就是他们了。”
“一定要他们死......”
“你。”男护士有点害怕,退后几步,“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叫医生。”
“顺便报警。”方回瞪着眼说,“叫林荫派出所的周潮升来,我和他认识。”
“你先休息吧。”
男护士紧张兮兮的离开病房,不久,医生和周潮升一前一后的到场。
周潮升到病房时,医生已帮方回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其他问题,只是肌肉萎缩,需要短时间内静养。
医生离开后,病房中只剩周潮升和方回。
周潮升站在床边,看着方回,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方回时的场景。
那时方回坐在轮椅上,也是这么瘦弱,几乎要断绝生机的样子。
可仔细感受,又有所不同。
彼时的方回看上去还十分平和,眼前的方回却让人害怕。
被他盯着,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周警官,发福了?”方回躺在床上,也在默默的打量周潮升。
和十年前相比,周潮升胖了不少。
人到中年。
也不如以前那么精神了。
不过明显稳重了许多,仔细算来,应该也有34、5岁的年纪了。
方回再一想自己,如今2025年,自己已经是39岁的‘高龄’了。
“呵呵......”他笑了笑。
“又笑什么?”周潮升问,“我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这个变故。”
“笑我没活几天就老了。”方回摇摇头,转开话题,“对我下手的人是陈建树和李明,十年过去,应该抓到他们了吧?”
周潮升:“......”
“没抓到?”
看周潮升低头沉默的样子,方回大概也就能猜出来了。
也对,李明那个人不能按照正常人计算,明明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却就是让人抓不到一丝线索。所以怪不了周潮升。
周潮升在自责中缓缓开口:“你出事后,李明和陈建树就人间蒸发了,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可就是找不到他们。”
方回点点头:“李明应该算是高智商犯罪。”
“跟智商高低没关系。”周潮升说,“这十年来社会发展极快,刑侦手段有了质的飞跃,李明智商再高,也逃不出法网。”
“那怎么还没抓到他?”
“应该是跑到国外了。”周潮升低着头说,“十年前你出事的时候,是一个货车司机救了你,但同时,也惊跑了陈建树和李明。”
“这两个人应该是看着事情败露,没几天就到国外躲着了。”
“当时查了全国的机票、火车票,没有他们出国的记录,所以应该是偷渡出去的。”
“这些年打击了好多个偷渡团伙,能得到的信息却也少之又少。”
“世界那么大,要找到李明这个不会犯错的人,实在是……”
周潮升顿了下,没脸再多说。再说下去,他就感觉是在为自己、为警方开脱。
可事实上,没抓到凶手就是没抓到,哪有那么多理由。
与他相比,方回反而看得更开一些,大概是连续两次历经生死、遭遇如此大的变故的原因,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情绪失控了。
“没事。”方回安慰道,“李明不会犯错,陈建树一定会露出破绽,可以用他当切入点,顺带着把李明也连根拔起。”
周潮升摇摇头:“这些年陈建树也毫无音讯,要么被李明杀了,要么就是在李明的掌控中,不会轻易的露出破绽。”
这一点方回也明白,十年,这么久,警方不可能什么都没做。
他们都揪不出陈建树,想必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方回抿抿嘴,突然想起一个人:“周兰,她是不是出狱了?”
“一年前出来的。”周潮升说,“现在为止我们还在监听她的手机,也派了人一直跟着她,就等着陈建树和她联系呢。”
但周潮升不敢告诉方回。
一年过去,陈建树和周兰没有丝毫联系,这两人就好像突然决裂了一样。
而最坏的情况,就是陈建树已经死了。
“那再说吧。”这一次醒来,方回是一定要弄死这三个人。
只是自己还肌肉萎缩着,一时半会,起不了什么作用。
“张静怡呢?”方回问,“她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周潮升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