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随着众匪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着月牙白的袄裙缓缓走了过来,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在她身边。
夏想有些吃惊:“这匪首竟然是个漂亮的女人!这民国的记忆里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只见她瓜子脸,细长桃花眼,高挑的鼻梁,柳眉细长却微微挑起,妩媚中自带一股英气。一头乌黑的长发挽了垂云髻,一根红色丝带扎在身后。
二当家的拽着夏想和众匪立刻迎了上去。
“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好!”
大当家的看到了夏想这个陌生人皱了皱眉道:“嗯,这个人是?”
二当家的微微弓了弓身子:“大当家的,咱师爷不是跑了吗,这不遇到个读书人就.....”
“胡闹!不是吩咐过你们,只求点财货够用就行,怎么还干绑人的勾当了?”
她扫了众人一眼,匪众都低了低头没有做声。
“哎,算了,带他到堂上问问话,给些银钱放了吧!”
说罢她转身向着来路走了回去,二当家的伸手拉住了夏想胳膊一起落在后面走着:“后生,算你造化,一会儿可别乱说话!”
夏想装作害怕的点了点头。
众匪穿过几块稻田间的小路来到了一片青石建筑,正门进入是一个大堂,应是这伙山匪聚众的地方。
果然,等进去以后,那女子往中间那原木做成的椅子上一坐,众匪纷纷坐到两侧的长凳上!
夏想也随着二当家的坐到最前面的凳子上。
女子冲着夏想眼角一挑:“说说吧,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夏想起身拱了拱手道:“大当家的,我叫夏想,是溪口镇夏家的子弟!”
“夏想?溪口夏家?”
那女子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夏想的脸半天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隐约有些泪花。
夏想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药丸吗?别是这前身纵横乡里的时候做了什么孽债啊!
却听女子对着众匪吩咐道:“你们都出去,不喊你们别进来!”
众匪纷纷离座,虽有些诧异的摸不清头脑还是执行了老大的命令。
女子又冲二当家的说道:“吴伯,你也出去!把门关上!”
二当家的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大堂。
门从外面关上的时候,女子几步走到夏想面前抬头看着他,眼泪已经流出了美眸,略带激动的说道:“小想,你忘了姐姐了吗?”
夏想闻言心下大定,这不是来要血债的就行!
头脑里翻找起民国这具身体的记忆来,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脑中:“茵茵姐?”
女子激动的点了点头:“是我啊,这一晃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高了!”
说罢,龙茵茵上前抓住夏想的手激动的看着他!
夏想头脑里的记忆逐渐清晰,茵茵姐是自己母系这边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自幼在夏家做工,夏母在世的时候待她如同女儿一样。
夏想十二岁那年,夏母病逝,茵茵姐因为不小心打碎了夏想二娘的玉镯被她绑起来毒打一顿扔到柴房里等着天亮卖到城里的青楼。
是小夏想偷偷给她割了绳子塞手里两个大洋才逃得一条生路!
夏想也是因母亲的病逝而性情大变,以致后来横行乡里,吃喝嫖赌。
这民国的夏想虽不是东西,却也没有血债之类的大恶,个人的德行像极了夏正中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也是能被夏正中所喜爱并带到浦江军校的原因之一。
夏想此刻已经记起了当初这些事情,他拉着龙茵茵坐到凳子上说道:“可是,茵茵姐,你不是去找你生父了吗?怎么到这山里当土匪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我生父就是咱们这一带的大土匪龙胡子!”
茵茵姐抹了抹眼泪,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到夏家见你,却怕这土匪身份给你们带去麻烦,只能偷偷派人不时打听夏家的消息,你上粤州读军校的事情我也知道!”
夏想心下吃了一惊:前身这么混蛋,还有位漂亮的姐姐默默牵挂着他这么多年!那些恶行也逃脱不了她的耳目了。
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龙茵茵却接着道:“你这次是因为夏家的事情才从粤州赶回来的吧!”
“夏家出了什么事情?”夏想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还不知道?”龙茵茵说罢看了看夏想没有再说话,沉思了片刻她拉着夏想起身:“小想,你跟姐姐到后堂!”
夏想被她紧紧的握着手拉着穿过一旁的侧门走出大堂又通过一段青石板路来到了一座小茅草屋前。
龙茵茵喊了喊:“夏伯,小糖糖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茅草屋那厚实的松木门被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位老者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夏想一看,这正是民国这个时代夏家那老管家和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啊,夏伯,妹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糖糖看清楚来人立刻上前扑到夏想怀里:“呜呜,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啊,少爷,你这也回来了!哎!”夏伯看着夏想也是老泪纵横!
夏想暗道:夏家这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他急切的问道:“夏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唉,进屋说吧!”龙茵茵说罢,拉着夏想和糖糖走进了这茅草屋,夏伯随后走进来带上了门。
小屋不算大,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摆了两张小床,一个松木桌,几节大半米长的粗圆木做凳子。
待夏想坐好,夏伯沉声说道:“少爷,夏家没了啊,就剩下咱们三个了!”
“啊!夏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前阵子一伙溃兵流窜到溪口镇附近,几家大户都拖家带口的躲了出去,可是老爷不听颜家老爷的劝,执意留下不走,那伙溃兵根本不买夏家的帐,直接血洗了咱们家,杀完人,抢完财货,一把火把夏家烧了!”
夏伯叹了口气,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一百三十四口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就我和糖糖住的离后山近,钻狗洞逃了出来!一路往山里跑,正巧遇上了表小姐!”
夏想心下悲怒交加,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夏想抬头看了茵茵姐一眼后说道:“夏伯,那伙溃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