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句话后,谢晏傻在了当场,他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你是说那个……马尾辫小女孩她往反方向走了?”
江剑心严肃点头,看谢晏五官皱成一团,逐渐变成崩溃的神色:
“谢妍啊谢妍……我就不应该摇你来救我……啊啊啊啊……”
谢晏绝望了半响后,又有气无力的看向了江剑心问道:
“我妹是来救我的,你进阵是来干什么的?”
江剑心抬起剑:
“我要毁了这个阵,并且找到我的同事们。”
谢晏咬咬牙,恳切道:
“能让我跟你一起走吗,剑尊?”
江剑心诧异的看他一眼:
“我要去毁阵,你毫无战斗力,跟我一起干什么?”
谢晏痛苦道:
“等谢妍找到我,我早就被吸成人干了,还不如跟你去大干一场,虽然我没有战斗力……”
“但是我有钞能力!”
江剑心:“?”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紫袍少年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大把他刚刚喝的皇冠金色药水,药水瓶子撒了满柜台,还有能往外掏的趋势。
谢晏肉疼道:
“我有很多治疗药剂,还有其他的厉害的特殊工具,如果你带我一起,我的就是你的!”
江剑心眼睛亮了起来,她搓了搓手,期待的问道:
“那你有能快速饱腹的东西吗?”
谢晏掏了掏兜,拿出一大瓶蓝绿色的液体,他指了指这个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们一般管它叫——营养液。”
江剑心接过了营养液,喝了一口。
这东西味道不佳,类似于胡萝卜水一样的古怪味道,但饱腹感十分明显,一口下肚,她感觉胃部瞬间充盈起来,有灵气汇涌而上,四肢百骸都豁然一清。
江剑心舒服的呼出一口浊气,攥了攥手,感觉到久违的力量后,她高兴的拍了拍谢晏的肩头道:
“很好,我同意你跟我一起,咱们现在是临时战友了。”
江剑心手劲大,谢宴被她拍的身子一颤。
他努力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变了神色,仓惶说道:
“感谢你剑尊,不过我觉得,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跑。”
江剑心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
“砰——呼呼————”
有剧烈的风声从外面传来,夹杂着什么细碎的东西,敲击在远处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发出令人可怖的“轰隆”声。
江剑心转头,通过牛郎店破烂的大门看向外面。
只见钢筋森林正在呜咽,狂风裹挟着大量的粉色花瓣卷袭而来,铺天盖地,如同翻涌的千万利刃,将沿途的建筑物绞为粉末。
在她发愣的瞬间,谢宴已经光速喝干了两瓶治愈药剂,将自己原本的一身伤治了个七七八八。
他抓起江剑心的胳膊,大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八音盒,用力一拉发条,八音盒便开始响动起来。
“叮叮咚——”
“咚咚叮——”
“叮叮叮咚咚——”
随着急促欢快的音乐声,江剑心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推力强势推来,让自己和谢宴胳膊搂着胳膊,像跳芭蕾舞一样,脚背绷直,一个大劈叉优美的跃出牛郎店,在街道上侧着身子边跑边跳,速度像飞一样。
“叮叮咚——”
“咚咚叮——”
“叮叮叮咚咚——”
呼啸的风声响在耳边,这姿势别扭但是速度极快。
谢晏边跳舞狂奔边往后望,看见后面的景象不由得低骂了一声:
“我嘞个,这鬼东西怎么速度又快了?”
江剑心听见了耳边越来越大的风声和背后的无形压力,她也往后瞥了一眼。
“呼————呜呜————”
只见那夹杂花瓣的粉红风势如同长蛇一般在天空盘旋,有汽车残骸在花瓣流中浮沉,如同猛兽齿缝间的碎骨。
强劲的风摧枯拉朽,从高耸的大厦旁绕过,死死的咬在两人的身后,想要把这两个蚂蚁一样的小东西吞吃入肚。
甜腻花香混着钢筋锈味灌进鼻腔,江剑心忍不住想打喷嚏,但是正在奔跑着又打不出来。
眼见粉红风已经压了上来,她不由得怀疑问道:
“这……真是能跑掉的吗?”
谢晏苦不堪言,他被灌了满嘴的风,又在风中大喊着:
“跑不掉也得跑!那个风谁沾谁死——看见道路上这么多的碎肉没有,那都是被卷进风里的人被搅烂后甩出来的。”
“你可以把整个镇北城理解为一个绞肉机,而这风就是搅肉的刀具。”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掏出【疯狂八音盒】这个特殊工具,它跑的速度快,但是姿势实在过于奇葩。
作为一个弯腰都摸不到自己脚尖的硬邦体板拥有者,跟着它跳了几个一字马大劈叉后,感觉腿筋都被抻开了不少,浑身酥酥麻麻的。
听完谢晏的话,江剑心沉默了一瞬,盯着那风看了几眼,最后憋出来一句:
“但看这风的威力和扫荡范围,只要身在这绞肉机中,岂不是早晚会被搅?”
谢晏摇头痛苦道:
“愚者序列的天赋者能躲过去……所以我摇了我妹过来,她是个贼牛逼的愚者——谁知道这货关键时候掉链子。”
江剑心闻言皱起眉头,谴责的看了他一眼: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也不仔细一点跟咱妹描述一下位置。”
谢晏:“……”
还不待谢晏反驳什么,就见身后的粉色气流突然凝滞。
在江剑心后颈寒毛炸起的刹那,从风涡中飞出上千锋利的花瓣,向两人飞射而来。
“刺啦————”
谢宴的八音盒发出濒死般的碎裂声,盒身在超负荷震动中皲裂。
没了八音盒的强劲推力,江剑心被狂风甩向右侧,耳畔擦过的花瓣在脸颊犁出血线。
“嗡——————”
棠光出鞘,向气流吹来的方向挥出一道白色剑气。
裹着钢筋碎屑的桃花风与剑气轰然相撞,旁边大厦玻璃幕墙应声炸裂。
“哗啦——哗啦——哗啦——哗————”
在掉落的玻璃碎片雨幕中,江剑心扭身一躲。
“嗖——————”
头顶三寸处,一截被花瓣蛀空的消防栓擦着发梢掠过,锈蚀铁皮在飞行途中不断剥落。
她看向谢晏,后者的身上已经被桃花瓣割开了好几道血口子,但幸好他机灵,从兜里掏出治愈药剂就是一顿猛灌。
“走!”
江剑心一个纵步过去,拽起他跃进就近的商场橱窗。
身后追来的花瓣洪流“嗡”的收束成纤薄光带,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将整栋建筑拦腰截断。
“轰隆————————”
倾斜的楼体缓缓滑落时,江剑心在无数下坠的奢侈品陈列柜间隙,看见夕阳为桃花风镀上的一层浅淡的金光。
——当真如同绞肉机的刀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