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迈着略显沉重却又尽量沉稳的步伐,在这昏暗幽深、破旧不堪的地下城遗迹之中缓缓前行,活脱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却仍试图挣扎的困兽。
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潜藏危险的角落,
毕竟,这一趟被迫充当“向导”的旅程,对他而言无疑是与虎谋皮。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莱昂一行人则如影随形,紧紧地跟着程曦,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遗迹中回荡,透着几分压抑与紧张。
一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有偶尔传来的铠甲碰撞声和轻微的呼吸声,打破这片死寂。
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经过几个小时仿佛漫无尽头的艰难行进,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摩西狼人部落”。
程曦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声音低沉地说道:
“摩西狼人的部落就在前面。” 众人听闻,纷纷伸长了脖子,目光顺着程曦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颇为壮观的景象,一个偌大的摩西狼人部落豁然展现在眼前,部落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简易却又透着野性的居所,
篝火的余烬在微风中闪烁着点点红光,还有一些身形矫健的狼人在部落中来回穿梭,巡视着领地。
看到这般场景,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纷纷流落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仿佛那部落里堆积如山的财宝已经唾手可得,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功成名就的美好未来。
然而,莱昂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
嘴角微微下垂,愣是笑不出来。
在他眼中,这个摩西狼人部落比他原先想象中的还要庞大数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意味着里面潜藏的狼人数量极有可能比预期的还要多得多,
这场讨伐行动的难度瞬间呈几何倍数上升。
不过,莱昂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冒险者,他转念一想,风险与机遇向来并存,部落越大,相对而言里面隐藏的宝物说不定也就会更加的多,
而且,自己心心念念、千里迢迢想要找到的那件神秘东西,在这庞大部落之中的概率也就会更大。
短暂的沉默后,莱昂迅速回过神来,他当机立断,开始指挥众人寻到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进行驻扎。
那角落位于一块巨大岩石的后方,周围怪石嶙峋,既能遮挡住一部分视线,又便于他们观察部落内的动静。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熟练地卸下装备,开始安营扎寨,不一会儿,一个简易却实用的临时营地便搭建完成。
紧接着,莱昂将众人召集到一起,神色凝重地商量起了对策:
“目前摩西狼人部落的规模比我预期的还要大,而我们现有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仅凭这点人手贸然进行讨伐,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没有胜算。
因此,我的想法是留下一部分人在此坚守,密切监视部落的一举一动,还有另一部分人则立刻出发,出去集结更多勇猛善战的冒险者回来,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拿下这个部落。”
莱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莱昂开始进行人员分配,当他说到 “我和程曦及肖留在此处,还有宛儿,剩余的人就出去集结支援的人来” ,
程曦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暗自叫道不好:
“莱昂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这种人员分配摆明了就是在一步步消耗自己作为向导的作用。
等更多的人集结过来,那时场面必定更加混乱,对自己这个毫无背景、孤身一人的奴隶来说,处境就会越发不利。
目前自己也不清楚莱昂一行人的真正实力,贸然与他们翻脸,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是,莱昂没有让熟悉路况的自己去集结支援,就说明他已经暗中让队员将进出的路给牢牢记住了,
这下可好,自己作为向导的作用已经所剩无几,形同鸡肋。
可莱昂将自己留下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盘算?”
程曦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但此刻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种种顾虑,暗暗告诫自己,
看来眼下只能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事实也正如程曦所料,大差不差。
莱昂确实早就暗中派人将进出的路仔细地记了下来,在他心中,程曦这个半路拉来的 “向导”,
从一开始就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接下来,莱昂就要开始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 —— 试探程曦的实力。
他深知,程曦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奴隶出身的年轻人有着不为人知的本事。
莱昂可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被一个卑微的奴隶打乱,他打算等讨伐成功之后,就一脚将程曦给踹开,
再找个机会狠狠地给程曦一个教训,好让程曦这个在他眼中卑贱无比的奴隶尝尝算计自己的下场,
也好借此立威,让其他人知道得罪他莱昂的后果。
几个小时仿若被禁锢在了这沉闷压抑到极致的地下城遗迹之中,时间仿佛陷入了一潭黏稠的沼泽,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被灌了铅,缓慢而又无比煎熬地流逝着。
程曦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像,独自坐在高处那块突兀耸立、仿佛要刺破这无尽黑暗的巨石之上。
他身姿挺拔,仿若一棵傲立在悬崖峭壁的苍松,却又透着几分孤寂,宛如一只孤独守望的苍鹰,
锐利的目光如同一道利剑,穿透层层昏暗,俯瞰着下方营地的一切动静。
此时,营地周围仿若被一层诡异的静谧所笼罩,没有半点风吹草动,没有丝毫若有若无的异常声响,恰似一片死寂之地。
唯有那偶尔拂过的微风,轻柔地撩动着地上的尘土,使其在黯淡得近乎昏黄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仿佛是这死寂之地唯一的生机,为这沉闷的氛围添上了一抹微弱的灵动。
反倒是莱昂和队伍之中那位身着素色长袍、身形娇小的治疗师宛儿所在的帐篷,
不时传出些轻微得如同蚊虫振翅般的动静,时断时续,若有若无。
更为引人注意的是,那里面时不时夹杂着轻微的喘息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仿佛是一把小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程曦的内心。
说实话,哪怕是个傻子,此刻听到这动静,结合莱昂那副精明过头、风流成性的模样,也能猜出个大概,
知道这两人在里面干什么私密事儿。
程曦起初心底还存着几分单纯的想法,暗自琢磨着莱昂把宛儿留下,十有八九是为了确保在后续可能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的战斗中,能够及时出手,妙手回春,治疗自己这些留下驻守、直面危险的人。
可眼瞅着当下这情形,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那帐篷里时不时传出的细微声响,
再搭配上莱昂那副精明过头的模样,看起来竟像是有着别样的消遣意味。
程曦不禁微微皱眉,眉心处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心中暗自腹诽,对莱昂的行为越发感到如坠云雾,捉摸不透。
久坐之后,程曦感觉双腿已然麻木,好似千万根细针在同时扎刺,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
随后从巨石上轻盈一跃而下,身姿矫健如猎豹,稳稳地落在营地之中。
落地瞬间,带起一小片尘土,如同一朵微型的蘑菇云缓缓升腾。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队员们一张张写满疲惫的面容,那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的眼神,无不透着深深的倦意。
显然这一路的奔波劳碌、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已然将大家的精力压榨到了极限,心力交瘁。
程曦心中重重一叹,深知此刻必须合理安排轮岗,才能保证大家有最基本的休息时间,养精蓄锐,以应对随时可能如火山喷发般爆发的危机。
于是,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提高声音,中气十足地招呼着莱昂指挥换岗:
莱昂,咱们得安排一下轮岗了。
先前,自己和肖已然尽职尽责地站过了一班岗,此刻听到程曦的呼喊,
莱昂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如同暗夜流星般不易察觉的狡黠,那光芒稍纵即逝,快到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他随即不紧不慢地从帐篷口踱步而出,故作潇洒地拍了拍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看似随意地瞥了程曦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却又好似暗藏玄机,随后便朝着休息区大步走去。
肖则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只是那略显沉重的脚步,泄露了他同样疲惫不堪的状态,默默地跟在莱昂身后。
莱昂则指挥着治疗师宛儿前去站岗,还特意提高音量强调:
“接下来就是治疗师宛儿进行站岗了。”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向程曦表明自己的安排,
另一方面,眼神扫向宛儿,里面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似在警告她别耍花样。
虽然程曦对莱昂的指挥感到疑惑,毕竟让一个治疗师去站岗,这在冒险队伍里并不常见,
但他也觉得,大家都已经连续作战,疲惫不堪,实在没有更好的人手安排。
而且此刻的他,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沉,
实在没精力去深究莱昂此举的深意,当下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恢复些体力。
只见治疗师宛儿听到指令后,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那神情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糟糕的噩耗。
她极其不情愿地从帐篷之中慢慢挪了出来,脚步拖沓得好似带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平日里,她专注于救死扶伤,纤细的手指习惯于轻触伤口、调配药剂,哪曾干过这站岗放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粗活。
只见她小嘴微微撅起,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满,仿佛下一秒就能溢出泪水来。
不过,她之所以最终还是乖乖去放哨了,实则是刚才在帐篷之中满面红光的莱昂对她下达了一个不容违抗的命令。
莱昂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言语间仿若裹挟着寒霜:
“按我说的做,别露馅,否则有你好看的!” 后面的话语虽未出口,但那隐含的威胁之意却让宛儿打了个寒颤。
只是这一切都做得极为隐秘。
程曦彼时全身心沉浸在安排轮岗的忙碌之中,并没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丝毫不知一场针对他的算计已然在这悄无声息地拉开帷幕。
程曦看着大家各就各位,自己也实在是累得眼皮都开始打架,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的眼皮,要将他拽入梦乡。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裹紧身上那件破旧得满是补丁、几乎遮不住风寒的披风,便打算快速睡去。
随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进入梦乡,莱昂的计谋也在悄无声息地悄悄进行。
此时的莱昂,悄悄回到帐篷,轻轻摩挲着下巴,那动作仿若在谋划一场惊天大案,眼睛透过帐篷的缝隙,盯着程曦的方向,眼神中透着几分算计与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