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尘放开白衣女子,原本已经生无可恋的她,在听到自己哥哥竟然对自己产生虐恋,无神的双目仿佛又产生了一丝活力。
她哥哥依然低着头,仿佛自顾自的说道:“我其实姓李,叫李宗亮。我妹妹是我四岁那年,有人遗弃在我家门前的。我父母那时还健在,便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她起名叫李幽白。大概是那个年代,天生异瞳都会被视为不祥吧,所以我妹妹亲生父母才不要她。”
“我们李家原本在姑苏也算是个不错的家庭,多一个孩子本没什么压力。但后来,父亲所站队的党派不知为何,遭人陷害。说起来,这还得怪慕容家。”
林墨尘坐在一张木质板凳上,听到慕容家,眼神一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李家,其实也可以说,那时的姑苏,大多家族都以慕容家为首。可慕容家主,慕容远的一首反诗,却把整个姑苏陷入动荡和不安中。只要和他们慕容家走的近的,都落得被抄家和批斗的下场。所以,我们李家也不例外。”
李宗亮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李家一夜之间,竟然也落得个家破人亡。但是,那时候姑苏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苏家。苏家当时虽然在实力上,远不如慕容家。但是,苏无名却是唯一一个敢和慕容家唱反调的人。苏无名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在姑苏好像就是一个特例。其实大家都知道,姑苏在华夏,那是最为富饶的地方。但苏无名从小就离开这片土地,独自闯南走北。他天生就有一个侠客的梦想,放弃优渥的生活,寻找艰苦的历练。”
“上天不负他的努力,经过他多年苦修,一手无名剑在江湖威震四方。于是,他回到了姑苏,早早便继承家主之位。其实苏无名和慕容家没什么矛盾,我们后来才知道,义父和慕容远的关系其实不错。只是他二人坚持的信念不同,慕容家弃武从文,而义父他坚持继续走武道。后来,慕容家一夜之间闹得家破人亡,导致我们这群跟随他的小家族也遭了殃。但是,苏无名在那场神秘的斗争中,救下了很多姑苏人。我和妹妹就是其中幸免遇难的一对。”
“从此,我和年幼的妹妹便相依为命,开始跟随义父习武。我二人还算颇有天资,尤其是妹妹有一双天生神力的眼睛,很快得到苏无名的赏识。在他了解我二人身世后,竟收我们为义子和义女。苏无名孩子生的晚,所以对我兄妹二人一直很照顾,真的当做自己亲生儿女一样。他如同我们的父亲,也像我们的师父,他毫无保留的将各种武学招式传授于我们兄妹。”
“可是后来,上面好像还不愿意放过姑苏这片土地的人们,义父开始受到了很多压力。迫不得已,在某一天夜里,义父在会见了两位神秘人后,带着全族的人搬到了蜀山剑王阁。至于为何,那时我们还小,根本不了解。而且义父他喜怒无常,我们也不敢去问。”
林墨尘听完后,仿佛一改方才荒淫无道的模样,阳光,温暖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微笑问道:“你们剑王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宗亮听后,有些惊讶,继而说道:“是的,前几日,好像霸剑阁中出了什么意外。一夜灯火通明,燕王手下各个面色凝重的样子。但具体发生什么,我们兄妹二人真不知道。也就是在那晚,义父忽然给我们兄妹二人下达了两个任务,刚才我已说过。”
林墨尘心中暗叹:“唉,果然是这样,温姨,你还好吗?剑王阁如此闭塞,我又联系不上你,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担忧吗?”林墨尘收回思绪,仿佛想到了什么,问向李宗亮:“你说苏无名在加入剑王阁前,见过两个神秘人,他们是谁,什么模样?”
李宗亮想了想说道:“那时我们还小,记忆有些模糊。但是练剑时,看到两个头戴斗笠,身着灰袍的高大男子。我肯定他们不是姑苏人,更不会是苏家人。”
林墨尘心中一惊:“又是神秘的灰袍人?”不过他没说出来,惊讶之情一闪而过。
林墨尘继续对李宗亮问道:“后来呢,你们到剑王阁后,有没有见过这些灰袍人。”
李宗亮竟然真的点头,他说道:“见过,但不是在我们奕剑阁。”李宗亮忽然有些犹豫。
林墨尘知道有隐情,不过他不想再如此“迫害”这对兄妹,于是耐心说道:“你们二人也是苦命人。话说到这里,反正都打开了,不妨就简单点。我不想如此对你们,但你们毕竟犯我心中逆鳞,该给你们的教训已经给了。”说完,他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于是,屋外进来两个黑衣人,给兄妹二人松绑,并给李幽白流血的手掌上药。
林墨尘对李幽白说道:“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不叫事,刚才多有得罪,并非我本意。言归正传,苏无名派你们来的目的我大概已经猜到。你们回去便能明白。也许,我们也并非敌人。”
兄妹二人皆是不明所以,这人为何突然转变态度。原来,刚才都是他装出来的?
不等他二人反应过来,林墨尘继续说道:“我们别废话,总之那些神秘的灰袍男子我也在查。你们有什么信息尽可能告诉我。”
李宗亮虽然还没明白过来,但终归自己和妹妹总算脱离苦海。随着压抑的氛围减弱许多,李宗亮干脆继续道来:“是这样,在剑王阁中,其实我们几家关系比较微妙。虽是同一个门派,但互相之间还是有所堤防。所以,义父让我等尽可能监视天剑阁和霸剑阁动向。但天剑阁中都是妖怪一般的人物,我们也不敢太过深入。而是有一天深夜,妹妹凭借她异瞳的力量,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从天剑阁中出来两人。能够确定是头戴斗笠,身着灰袍。但她还未看清是否就是义父见过的那两位,他们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旁的李幽白用清水擦拭完,恢复了白净的面容,一双大眼红瞳,浓密的弯眉,显得俏脸英姿飒爽。她一边听哥哥说,一边点头,表示肯定着哥哥话语中的真实性。
林墨尘回过头,看着李幽白的眼睛。但此刻他目光清澈,从李幽白这边,完全看不到刚才那副惹人厌恶的模样。仿佛眼前之人,给人充满阳光,希望的感觉。这落差在她心里,实在感觉过于起伏,不由得脸颊微微泛红。
林墨尘问道:“幽白,首先,你大可不必对静妍有此敌意。争强好斗本没什么,但若受此束缚,纵然你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比的过这个,就能比过那个吗。你执念自己那颗心,只会活在纠结与仇恨当中,这反而会令你失去了原本就近在咫尺的幸福和快乐。”
林墨尘说完,李宗亮显得有些羞愧,刚才情急之下,把藏于心中多年的想法一股脑的道出。因为抱着去死的决心,才敢说出内心对妹妹的真实想法。
但眼下,林墨尘好似无意提起,他反而又有些害羞起来。但心中,对林墨尘有了一分好感,知晓他刚才全是装的,防备之心就少了许多。而关键是,他很认同林墨尘对妹妹说的话,妹妹从小就比较执拗,认定的事一定要达到目的。其实,这反而在无形之中,束缚了她很多快乐。
李幽白听到林墨尘突如其来的开导,其实内心并不能马上认可。但林墨尘今天给她带来的阴影太过强大,所以她也不敢反驳。她怕林墨尘突然又要挖她眼睛。
林墨尘见对方没反应,继续说:“好了,我也不和你多废话,你是静妍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敌人,下次再落得我手里,你这双眼睛还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
李幽白一听,又露出惊恐的眼神。
林墨尘满脸黑线,看来要和这妹子好好说话,还是这样好使。于是便问她:“你这双眼睛,是何来历?”
李幽白就像受惊的兔子,瞪着红色大眼睛,一脸害怕模样。心想这人怎么老惦记自己眼睛。
还是哥哥率先说话:“妹妹她也不知道,我查过她父母线索,但至今未有进展。那个年代没有科技,丢弃的孩子很难找到亲生父母。”
林墨尘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不要你的眼睛,静妍她更不屑。作为刚才对你不敬的歉意,我才和你多说几句。你今后修行不要太过执念你这双异瞳。它虽然是老天赐予你的宝物,但你明显太过倚重它。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竟然一开始还蒙着眼睛,好像想给自己一些冗余,居然不立刻施展全力。你不知这简直可笑,静妍若真要取你性命,你根本撑不过几个回合。不知道作为杀手,你是怎么想的。杀手,就要一招毙命。”
林墨尘就像一位老师在教育学生,他继续道:“你可知,为何静妍能有如此快速的成长,是她天赋真比你高出很多吗?我告诉你,其实并不是她选择了断尘剑,而是断尘剑选择了她。因为断尘剑和静妍的心一样干净,没有一丝杂念。你扪心自问,你如此想得到断尘剑,但你的心,是否真觉得就凭现在的你,配拥有静妍这样的因果吗?”
李幽白听后,仿佛顿在了原地,她想反驳,却组织不起任何语言。林墨尘的每句话,如同刚才那锋利的筷子,直插进她心窝里。
林墨尘还没说完,语气逐渐严肃,高亢:“你好好想想,剑究竟是何物。出剑,靠的不是你的眼,不是你的手,更不是你身体的任何部位。”
林墨尘说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和脑袋:“剑,要在你心里,更要融进你的脑子里。心中无剑,便是天下最锋利的剑。你天资不错,又有瞳力加持,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剑客,却沦落为一个杀手。到最后,恐真被人挖去双眼。”
李幽白呆在原地,但是她的目光却愈加泛红,说明她听进去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此刻她面对身前站立的林墨尘,虽然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头。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好高大,甚至泛着金色的光芒。
李宗亮心中也不由的佩服,原来,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兄妹当做敌人。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刚才这男人的一番话,不仅直戳李幽白的内心,也让自己,终于明白剑道的真谛。兄妹俩,都成长了。
屋门被敲响,林墨尘喊了一句:进来!
一位天仙般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衣服。慕静妍走到李幽白身旁,把手中的衣服交给她。李幽白动作显得有些呆滞,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职业的剑客。
慕静妍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传来:“小白,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李幽白,抬起头,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这是她的标杆,是她曾经最想战胜的对手。可是现在,自己才这样第一次停下来,安安静静的好好看看她。
她仔细的看着慕静妍的脸,美的让自己妒忌、感到不公。可是,她又是那么不可侵犯的模样,如今的两人差距太大了。但李幽白忽然又有了信心,刚才林墨尘的一席话,仿佛让身处迷宫的她,有了指引一般。她再看向眼前的慕静妍,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坚定。
李幽白点点头,说道:“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慕静妍微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师父是温青。我和主人都很担心她的近况,可否麻烦你们,回剑王阁后秘密找到她,让她与我联系。”
李幽白看了看一旁的哥哥,得到肯定的目光后,她一脸真挚。郑重答应了一声:“好!”。
随着兄妹俩离去,林墨尘带着慕静妍和萧离又回到了茶室中。
萧离开口问道:“小主人,你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了?放就放了,你为何还如此提点那位姑娘。”
林墨尘喝下一口茶水,慢慢说道:“他们该有的教训,我已经给了。至于给李姑娘的建议,权当是对苏无名的谢意吧。”
萧离一愣?问道:“谢?他可是派人来杀小主母啊。”萧离说完,看向一旁正微笑着的慕静妍。
林墨尘也是一笑,示意慕静妍来说。
慕静妍慢慢说道:“离叔,主人看出来,苏无名让这兄妹俩,不是来杀人的,更多的像是来传达某种消息。”
萧离一脸懵:“你俩可把老道整糊涂了。”
林墨尘笑骂道:“有人要刺杀你,会派两个比你还弱的杀手吗?就算身手不弱,也断然不会派两个你的老相识来。万一没杀掉,岂不是自己立马就暴露了。苏无名如此有城府的人,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萧离嘿嘿嘿的笑道:“原来如此。但小主母说,苏无名派他们来传达信息,是何信息。”
林墨尘无奈笑道:“唉,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苏无名说要把一切变数扼杀,那么他要传达的自然是变数二字。说明静妍就是变数。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提醒,提醒我们静妍被人盯上了。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剑王阁中必然有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