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静妍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必须想到破解之策,否则就得撤剑认负。自己明明掌握着进攻主动权,但萧离前辈竟看出自己破绽,竟也反攻不守。倘若自己不撤硬碰,这看似无数道剑气也就只能刺中其一,而自己恐怕就得身中八剑,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但慕静妍竟真不负天才剑客之名,经过一天的感悟,已有着非凡的跨越。她从画中感悟剑意,而此刻眼前萧离手中之剑法虽然自己不曾见过,但眼看这剑招,不正是由阴阳八卦图演变而来吗。
并且,萧离喝出的口诀也证实了这一点。所谓八卦,自己作为道门弟子再熟悉不过。并且八卦在如何变出万象,其根本不就是源自一幅图而已吗。
想通这一点,慕静妍脑海中瞬间精光一闪,口中也念道:“坤六断,离中虚,兑上缺,巽下断!”。这一念,慕静妍收回之前用以障目的剑气,也汇聚成八剑迎向萧离。刹那之间,萧离这八道实体剑气竟然被化为了虚无。
萧离大惊,一旁的林墨尘一脸兴奋,所谓阴阳八卦,四阴四阳,萧离从乾门、坎门、震门、艮门所出之剑为阳卦之剑,所以均为实体。而慕静妍反其道从坤门、离门、兑门、巽门出剑均为阴卦之剑,虽为虚剑,但一剑化阴阳,竟将萧离实剑一一卸掉。此技法乃道法大乘者防御手段,利用阴阳互克之理,不可谓不精妙。
太乙教武学能攻善守,皆出自于对阴阳之理解,慕静妍若无今日从画景中感悟剑意,恐怕极难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重新领悟八卦之意,定然落败。而此刻的慕静妍,心中无比感谢站在一旁的林墨尘,若无他的点拨,自己怎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精进到如此境界。
慕静妍从没有这么痛快过,她开始越战越勇,她不断喝出新剑式,暮景·夕照、冬景·残雪、山景·双峰、渊景·欢鱼。只要慕静妍心中有景,只需凭脑海所想之画面,手中之剑便可千变万化,再融入八卦阴阳之理,进可攻、退可守,已然踏入、心、剑、意合一的境界。
萧离已用尽全力,他已运出八卦六十四剑,各种剑气不断的从阴阳各门挥出,与慕静妍剑剑相碰,青光蓝光在这塔内交汇,妙不可言。此番两人论剑,纵使当今剑道宗师也就如此了。
两人比试了约莫半小时,慕静妍虽年轻力胜,但内力修为尚浅,后劲不足。而萧离毕竟道法大乘,各种太乙内功不虚少林慧善大师,此刻虽被慕静妍千变万化的剑法压制,但应付的还算游刃有余。慕静妍已达心中目的,便主动撤剑,剑尖朝地,朝萧离抱拳施礼。
慕静妍此刻前额青丝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配上一副仙容美不胜收。她杏口微张:“多谢前辈指点,前辈道法高深,晚辈深感钦佩。今晚小女当再敬前辈几杯以表感激之情。”萧离哈哈大笑道:“汐蓉仙子莫要夸我这老道,你这剑意理解之深早已超过老道了。若不是老道多练了几年内修,恐今日,真要在小主人面前丢了颜面。哈哈,老道确实口渴了,心中早已馋仙子这青莲好酒多时,今晚还能痛饮,那便三生有幸了。”
慕静妍心中当然舍不得林墨尘就此离开,这天大的恩情又该如何偿还。眼见萧离答应,便开心道:“萧离道长言重了,若不是公子和前辈指点,小女如何能跨越这剑意鸿沟,此刻心中感激公子和前辈之情,犹如这西子湖水之巨,小女今晚定要再好好招待两位恩人。”
萧离倒真不算恭维慕静妍,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他此刻也对慕静妍深感钦佩。主要是她才多年轻啊,竟能瞬间看破自己剑中的阴阳之道。
萧离哈哈道:“仙子天资罕见,莫要谦虚,以你手中之剑,就算剑王阁中那些老妖出世,也不过如此了。”
“是谁在口出狂言,竟敢称我剑王阁人为妖?”一道仙气之音从雷锋塔外传来。三人只见眼前一道粉色轻光闪过,一位玉面仙子出现在了阁中。
林墨尘见之,嘴角微微一笑;萧离看到此人立刻闭嘴,不出声,眼前之人可不是他现在能得罪的。
慕静妍见到此女子后,大惊,随之一脸喜悦,立刻跑到她身前跪下。嘴里兴奋的喊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徒儿好想念您。”
女子有天仙般的容貌,露出宠溺的微笑,伸出一条粉藕般的手臂,用她那修长的五指,抚摸着慕静妍的脑袋:“好徒儿,你又成长了,师父很欣慰。”
这时,林墨尘缓步走到天仙面前,抱拳低头,尊敬的称呼道:“小子林若生,见过温姨,温姨依然如此年轻,仙气萦绕。”
原来,眼前这位女子便是当今隐世门派,汇聚天下剑道宗师的剑王阁二阁主夫人,也是自己母亲的大师姐,人称“仙女剑”的温青。
但温青没给林墨尘什么好脸色,一脸怒意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机便如此之深。说,你之如此,为何?”
原本跪着的慕静妍,开始还欣喜林墨尘竟然和自己师父认识,正要开心的邀请师父和林墨尘一同回家相聚。而此刻,却听见师父好像不怎么喜欢林墨尘,当即立刻站起,紧张道:“师父,林公子对徒儿很好,若非有他指点,徒儿定不可能有此突破,您不要责怪他。”
温青转头看向慕静妍,宠溺而又埋怨的一声:“傻徒儿,你知他为何接近于你。”
慕静妍有点心慌,连忙回复,说起林墨尘因背负血仇,受故人指点,特来自己观中寻求帮助。林墨尘很坦诚和自己说过,自己深有同感,完全没有怪他之意,而且今日还受其如此恩惠,也算自己恩人了。
温青听了很无奈,自己这个傻徒弟被人卖了还不知道,于是装作责问道:“你想帮他?”
慕静妍心中一紧,她想回答是的。但她又知道师父有命,让自己等待天缘人出现,侍奉其一世。如此,一方是自己心意已属之人,另一方是对自己多年养育之恩的师父之命。她最担心要面对的现实,竟来的如此之快。慕静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此刻在慕静妍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今日的画面,林墨尘俊朗的容颜,温暖的笑意,无不充斥环绕在自己脑海周围。他陪自己看了春晓日出,陪自己漫步在断桥之上,陪自己花港观鱼,陪自己登高远眺,陪自己观柳闻莺,陪自己南屏撞钟。最后,自己还靠在他肩上,欣赏这艳丽的雷锋夕照。
慕静妍实在不想此刻瞬间变成刹那回忆,她想要陪他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于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第一次违背了师父的意愿,慕静妍坚定的对温青开口道:“是的师父,我想帮助林公子,我想陪伴在他身边!”。
温青听到后,无奈的仰着头背过身去,萧离心中默念一句:小主人牛~,
而林墨尘收起微笑,深情的望着那种充满坚定的绝美脸庞。
此刻的塔内落针可听,刚才还是剑气纵横的样子,此刻却一片寂静。终于,温青忍受不了,转过身来,一脸怒意看着林墨尘,大声质问:“臭小子,你还要逼我徒儿吗,非得要我来挑明?你自己来说。”
林墨尘含笑想到:算了,不可再逼这温姨,这小妮子都如此勇敢,况且也是自己先对不住人家。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便够了。
于是他缓缓走到慕静妍身前,眼神充满温暖、和煦的望着她,慕静妍最受不了这个眼神,感觉心脏跳动的比挥剑时还快。只听林墨尘温柔的诉说道:“静妍,对不起,是我隐瞒了许多事情,你且听我说完。我确实背负血仇,特意来此西子湖畔,只望得到你的帮助,我对你没有撒谎,所说之事均为真实之言。但是我隐瞒了的是~~”。
林墨尘缓缓从背后拿出一块玉佩,洁白如羊脂,温润清透。这是一块无事玉牌,只在顶端刻有一些蝠翼纹以及底部一个浅浅的“温”字。
慕静妍的脸蛋从紧张,变为惊讶,转而露出惊喜,但不等她开口,林墨尘低沉却又磁性的声音再次传来:“静妍,我母亲是温姨的师妹。此玉佩是我少年时,温姨为护我性命特意交给我的。而让我来找你的。是温姨小师妹,当今逍遥派掌教林妙玉。她对我说,我只需给你看此玉佩,你便会护我左右。但是,我之所以没有在一见到你就拿出来,是因为我不想你今后的灵魂,被这约定束缚住。我不忍看到,你将去做你不愿的事情。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来接近你。静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内心无比希望能与你一同仗剑踏歌,闯荡天涯。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我的真情实感。即使你没有选择我,我也根本不会怪你,我一罪人之后本就不该受你相助。”
林墨尘看了一眼温青,继续说:“所以,我才对静妍你隐瞒此事,我是真心不希望你被这命运捆绑住,我希望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方才,你对温姨坚定的回答,你不知我听到后,内心有多激动,谢谢你了,静妍”。
此刻的慕静妍早已哭的梨花带雨,被林墨尘一手坦诚打的溃不成军。但她其实根本不在乎林墨尘到底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只觉得林墨尘对她好就足够了。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林墨尘手中的玉佩时,心中有多激动。这世界上最美妙的礼物,莫过于突如其来的惊喜。
此刻她又清楚记得这块玉佩意味着什么,师父让她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子,拿着玉佩出现在她面前。
慕静妍轻轻跪在林墨尘面前,眼噙泪花,激动却又颤抖的说道:“主人在上,慕静妍愿终身侍奉左右!”。林墨尘赶紧上前抱起慕静妍,赶忙回道:“静妍不可说胡话,你我没有上下,更不是主仆,我们今后便一同仗剑天涯,生死不离。”
温青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无奈一叹:恐怕用不了多久,只要眼前这位少年动一动嘴,即使自己是师父,慕静妍也会毫不犹豫挥剑相向吧。师妹啊,师妹,你可真生了个好儿子,仅凭一些虚情假意的话语,就骗走我一培养十几年的徒儿。但是,为何我听了这虚假的情话,也会有那么一丝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