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长安城外,白马县赈灾一切事宜逐渐尘埃落定,苏远枫也到了回长安复命的时刻。
此前他下令逮捕县里三大家族时,特意让人将张、孙、陈三族族长单独审讯,王县令谎报钱粮的小动作自然难以遁形。
为此离去前,他特意敲打了王县令,并且提拔陈茂担任了县丞来制衡王县令。
“看来这天下又要诞生一个新的群体了。”苏远枫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以往,地方上虽有名门望族,可大多不过是以祖上高贵血脉自居的落魄贵族罢了。然而,随着时代不断变迁,一些人凭借各种手段疯狂吞并土地,逐渐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新势力——豪强。
白马县王县令利用他除掉了张、孙、陈三大家族之事,虽让他不悦,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严峻的问题:
就连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面对县里的豪强也是无可奈何,此前甚至只能与他们狼狈为奸。要知道,这天下可有上千个县,若每个县都存在这样的豪强势力,长此以往,又该如何是好呢?
......
两年后,长安城依旧繁华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然而,表面的喧嚣却掩盖不住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息,在这两年内,接连发生了许多震撼朝野的大事。
太后卫子夫突然离世的消息如同一颗惊雷,在长安城上空炸响。
这位曾经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太后,深得百姓爱戴。刘据登基后,卫子夫不仅未曾染指后宫干政之事,反而耐心教导刘据治国权术,助其更好地掌控朝政大局。
她的去世,让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大将军卫青,听到卫子夫去世的噩耗后,悲痛万分。他与卫子夫有着深厚的姐弟亲情,多年来,可以说相互成就。一时难以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竟当场晕厥过去。
他本就因多年征战,身体落下了不少病根。此次晕厥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病情日益加重。尽管宫中太医们竭尽全力诊治,但终究回天乏术。不久之后,便也去世了。
卫子夫和卫青的离世,无疑让朝堂格局发生了严重变化,卫家这煊赫几十年的外戚也开始走向了衰败。
这一变故,让原本在漠北地区苟延残喘的匈奴看到了可乘之机。
此前,卫青、霍去病、苏远承多次率领汉军深入匈奴腹地,在匈奴崛起的关键时刻,成功将匈奴的打压下去,控制了大片漠南草原地区。
匈奴在军事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大量的人口被俘虏,无数的牲畜被掳掠,精锐部队也在一次次的交锋中遭到重创。不得不被迫向北、向西大幅收缩。
如今卫青和卫子夫的离去,让匈奴认为汉朝失去了两位重要的支柱,有机可乘。于是联合西域诸国,开始在边境地区频繁进行小规模的骚扰和试探,试图重新夺回失去的领地。
消息如疾风般传至长安,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众臣并非为匈奴入侵之事而眉头紧锁、焦虑不安,反倒争先恐后地想要挂帅出征。
历经汉武帝刘彻时期与匈奴的长期对峙,汉朝君臣已然明晰,单纯依靠在正面战场与匈奴持续交战并非良策。
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汉军面临诸多不利因素,汉人本就不适应草原作战环境,相比游牧习性的匈奴人,在机动性、后勤保障等方面处于天然弱势。
即便汉朝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打下漠北地区,受限于国力状况,也难以对如此广袤的区域实施有效统治。要维持对漠北的掌控,不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戍守和管理,还会面临诸如文化差异、地理环境恶劣等诸多难题,这无疑会极大地消耗汉朝的国力。
他们也早已摸索出对付匈奴的方法,如毁其草原牛羊、挑唆部落矛盾、拉拢一批打压一批等等。凭借强大国力,匈奴来犯也难造成大害,因此都想派人获取战功。
龙椅上,刘据大声呵斥道:
“够了,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原本喧闹纷扰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臣皆垂下头,噤若寒蝉。
如今朝堂大多分为三个派系,以太常陈景为首的儒家派系,以廷尉霍光为首的外戚一派,同时主张法家,还有光禄勋苏远枫为首的苏家派系,主张政治学。
此前刘据以苏远枫赈灾迅速,且开创以工代赈之法,成效显着为由,让他担任了光禄勋一职。
刘据接着说道:
“朕今决定,着骁勇侯苏远承为骠骑将军,加大司马。苏家忠勇,累世为国效力。此后,世封敦煌郡予苏家,侯爵世袭。望卿守好边疆,令匈奴不敢犯我大汉寸土。”
朝堂之上,原本因争论而躁动的空气瞬间凝固,大臣们纷纷投来或惊讶、或思索的目光。面对众人举荐的不同人选,刘据心中自有他的深远考量。
苏家在朝堂中是一股独特的存在,始终保持中立,从未有过把控皇权的野心。这种中立的立场使得他们在朝堂的派系斗争中独善其身,也让其他两派无法对其产生过多的猜忌和敌意。
并且苏家子弟向来能力出众,百年为汉朝效力,历代皇帝皇帝都多有信任,派遣苏远承赴任,此后令苏家世代防守匈奴,既能保边疆安稳,亦是人尽其用。
刘据看向苏远承,继续说道:
“骁勇侯,你们苏家与匈奴也算是世仇了,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以后你便镇守河西走廊,务必阻断匈奴与西域的勾连。”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大为吃惊。此前抗击匈奴,虽也派遣诸多将领奋勇杀敌,但战事结束后将领们便班师回朝。这次看刘据的意思,是要苏远承长期防范匈奴和西域了。
刘据深知西域局势复杂,那些西域小国犹如墙头之草,时而倒向匈奴,为其充当爪牙;时而又归附汉朝,以求庇护。它们成了匈奴与汉朝之间微妙平衡的不确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