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可真让人犯愁。
林晓英感觉自己被推到了一个特尴尬的境地。
“那我把见面的地点发给你。”
李雯熙啊李雯熙，你带走了我心爱的人，怎么还把这么麻烦的事儿丢给我？
“就这家咖啡馆吧，感觉挺合适。”
林晓英挑了一家看着还行的咖啡馆，把地址和路线发过去后，就开始准备出门，走的时候还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林晓英刚走进约定的地方，就听到窗边桌子那儿有人喊她：“晓英。”
原来是孙宇。
也不知道他到了多久，面前的饮料都见底了，冰块也全化没了。
他是不是等得特无聊啊？
林晓英心里这么想着，可又不知道该跟他说点啥。
她点了杯喝的，在孙宇对面坐下。
“咱俩，好久没见了啊。”
“是啊，一直没联系你，怪不好意思的。”
孙宇那愧疚的表情一看就是真心的，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他这人啊，一直都是这么直来直去、坦诚实在，这么多年了，性子一点都没变。
“也是，想想之前咱俩那关系……” 林晓英苦笑着说。
以前他俩互相有好感，还畅想过未来，差点就在一起了，可最后却啥都没成。
“…… 对了，你知道雯熙的情况不？”
孙宇着急地问道，那急切的劲儿都快写在脸上了。
林晓英先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么着急，到底咋回事啊？”
“收到她这条短信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孙宇又焦虑又无奈，慌里慌张地掏手机，差点把手机给弄掉了。
就一条短信，上面就俩字 “再见”，林晓英咬了咬嘴唇，心想，她怎么连个解释都没有啊？
这也太任性了吧！林晓英正琢磨从哪儿说起呢，孙宇已经等不及开口了。
“刚开始我还想着等等看，她偶尔也有联系不上的时候，毕竟她爸妈时不时还没收她手机呢。”
林晓英皱了皱眉，没收手机？那不是高中时候的事儿吗？当时班上就李雯熙老被她爸妈没收手机。
“现在还这样啊？”
“嗯。” 没想到都成年了，这事儿还没改。
林晓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孙宇接着往下讲。
“…… 可这次不一样，一点预兆都没有，而且以前从没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
再说了，最后见她那天，她表现得有点反常。”
“反常？咋反常了？”
“她比平时热情多了，还老撒娇。”
热情又爱撒娇的李雯熙？想想平时那个高傲得像个小公主似的她，这画面还真有点难以想象。
“而且，她跟以前的同学也都断了联系…… 所以……” 这确实很反常。
李雯熙那闲不住的性子，以前老喜欢跟这个联系联系，跟那个问候问候的。
林晓英理解孙宇的心情，他这是没办法了，才来找自己。
“先别说这个了。”
“嗯。” 林晓英开始犯愁，不知道该咋跟孙宇说这事儿。
沉默了一会儿，她决定先挑些简单的事实讲讲。
“李雯熙…… 几天前我见过她。”
林晓英脑海里浮现出在饭店的那次对话。
当时，这个老朋友满是敌意，绝望又急切。
被那些扭曲的情绪裹挟着，她尖叫时的背影，看着别提多悲伤了。
“是吗？她咋样啊？”
“嗯，挺好的。” 林晓英撒了个谎。
其实那天李雯熙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那就好。”
看着松了口气的孙宇，林晓英心里一阵愧疚。
“她咋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呢？” 孙宇又问了个难题。这可咋回答啊？
林晓英斟酌着用词，含含糊糊地应付道：“…… 她说有重要的事儿要办，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跟咱们没啥交集了。”
“…… 很远的地方？”
“嗯，特别远。” 是啊，她要和杨帆一起，去过一种像他们这些过平凡日子的人，再也够不着的生活。
“要是这样…… 你早点跟我说就好了。”
“…… 可能是有啥不能说的理由吧。”
“也是，雯熙一直都这样。”
“嗯。” 林晓英点点头，觉得这样差不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孙宇勉强笑了笑。
“我知道了，既然她过得好，那就行。”
“真的吗？”
“真的，我就是担心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现在知道她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他越是这么善解人意，林晓英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她过得好就行。”
林晓英低着头，眼睛盯着下面，又轻轻叹了口气。
心里实在憋得慌，她伸手握住孙宇的手。
“孙宇。”
可孙宇却躲开了，把握紧的拳头藏在身后，站起身说：“……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先走了。”
“谢谢你想办法告诉我她的消息。” 孙宇留下这句告别的话，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看着昔日好友离去的背影，林晓英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午饭时间刚过一会儿，林晓英结束了打工，换好衣服，坐上了地铁。
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大医院，杨泰安董事长的病房。
“哐当，哐当”，这会儿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没几个乘客，随着列车晃来晃去。
林晓英看着窗外的风景，又发起呆来，她觉得这种平淡的生活才是自己熟悉又适应的。
就这么晃悠了好一会儿，林晓英到站下车，没去坐等在一旁的出租车，而是选择步行去医院。
“小姐，您今天也来啦？”
司机像往常一样，恭恭敬敬地迎接她，可那客气得有点过分的称呼，
却让林晓英心里一揪，总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搞出了这么多事儿。
“嗯，您辛苦了。”
“不辛苦，照顾董事长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走进病房，就看到杨泰安董事长安安静静地躺在大床上，跟上次、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时间都停在那儿了。
只有监测心跳的仪器，有规律地发出声音，提醒着时间还在往前走。
“董事长，小姐来看您了。” 和往常一样，没人回应。
林晓英每次来都觉得，杨爸爸好像马上就能睁开眼睛，对她笑一笑似的。
心里满是遗憾，她又问起每次都会问的问题：“医生咋说的呀？”
“幸好，董事长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
“这样啊。” 身体稳定，那就好，只要能醒过来就行。
林晓英在床边坐下，紧紧握住老杨那满是皱纹的手。
“我来啦，您在做美梦不？” 她多希望老杨能动动嘴唇，跟她说睡得挺好。
可今天，她盼着的事儿还是没发生。
“您先出去透透气吧，这儿我来守着。”
“那…… 就麻烦您了。” 司机出去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就跟平日里的图书馆似的。
也许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林晓英突然特别想把心里憋了好久的悲伤说出来。
“…… 爸，不，杨叔叔，您在听不？”
她俯下身，把额头贴在握着的手上。
“我有话想跟您说。” 老杨的手还有温度，好像在轻轻告诉她，说吧，啥都能说。
其实这就是她自己想象的，但这想象还是给了她点勇气。
“首先，我特别愧疚，可能是我太贪心了，才弄成现在这样。” 先道个歉吧。
“是不是我运气太差了，来到这个家，把倒霉事儿也带来了。都怪我，太贪心了……”
她把那些从来没怪过别人，却一直憋在心里的自责，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没资格幸福，才让这一切发生，杨叔叔是在替自己受罚。
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林晓英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还在骂自己，罪人哪有资格哭啊。
“现在杨帆正经历着难熬的日子。”
就只是说出杨帆的名字，林晓英就觉得孤单得不行。
她心里特别想马上见到他、摸到他，跟他待在一起。
为了把这种想法压下去，她接着往下说：“要是我在他身边，他可能啥都没了，所以我得离开。
虽说杨帆和博文哥可能还接受不了，但…… 我想慢慢跟他保持点距离。”
“哔 —— 哔 —— 哔 ——” 回应她的，只有仪器的声音。
林晓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了口气，又接着说。
“您还记得李雯熙不？就是叔叔您生日的时候，李政学董事带来打招呼的他女儿。”
说到这儿，林晓英停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她真的不想说出口，但又不得不说，就算是给自己打气吧。
“听说杨帆跟她结婚，就不会失去啥东西了。”
一想到这个，林晓英的心就像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现在还深爱着的人，身边站着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光这么想想，就痛苦得快疯了。可这痛苦的话，还得接着说。
“她虽说有点任性，可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不管交她啥事儿，都能办好，还特别有冲劲。”
李雯熙挺聪明的，也会拉拢人，只要是她觉得该做的事儿，就会啥都不怕地去干。
所以，所以……
“杨帆做生意的时候，她肯定比我更能帮上忙。”……
作为企业家的杨帆身边，就该站着她这样的人。
自己不就已经体会过了嘛，自己连听他说烦恼的资格都没有，就算知道了，也啥都做不了。
没错，林晓英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我对杨帆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事实太残酷了，林晓英没想到，亲口说出这些话会这么难受。
本想整理整理心情，结果感觉更乱了。
于是，林晓英抓住了一根有点懦弱的救命稻草。
“不过…… 我还能来这儿吧？毕竟这事儿都怪我…… 就等叔叔您醒来吧。”
这也就是个幼稚的借口，可她实在舍不得放弃。
她心里明白，这借口背后，是深深的眷恋。
常来这儿，说不定哪天就能偶然碰到杨帆呢？
自然而然地，又能保持个合适的距离。
“等您再醒来，要是能摸摸我的头就好了。”
这是不是太贪心了？林晓英也不太确定，她就是想撒撒娇，就像杨叔叔晕倒前那个晚上一样。
“谢谢您，我特别想您，虽说时间不长，可真的特别温暖、特别幸福。”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现在就跟梦似的，成了模糊却美好的回忆。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瞬间，那是一段特别美的回忆。
回忆，就该留在过去。
“所以，我不再指望您叫我闺女了，想来想去，这样才对……”
说完，林晓英轻轻把一直握着的老杨那满是皱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的声音。
林晓英坐在软软的椅子上，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眼皮越来越沉。
“…… 好困。”
最近这困意越来越严重，一下子就把她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