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浅眠中惊醒了。
与此同时,梦中那熟悉的温暖床铺,变成了此刻这张让她浑身不自在的陌生睡处。
曾经被杨帆紧紧拥在怀中的那份温暖,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悲伤如同巨石般压得她胸口发闷,仿佛心都要碎成一片片。
她好想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了,可在这个连个小窗户都没有,更别提时钟的地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只配备了一些生活必需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走出去。
这里,就是她如今被困的牢笼。
“…… 还不如死了算了?”
突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觉得,与其按照那个把自己囚禁在这里的疯子的意愿,慢慢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还不如一死了之。
可问题是,就连死这件事,在这里也没那么容易做到。
这个房间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处处都透着把人囚禁起来的意图,其构造甚至让人连伤害自己或者上吊自尽都做不到。
面对这什么都无法如愿的残酷现实,林晓英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咒骂声。
“他妈的!狗一样的xx,换个钥匙都这么废物!”
那是一个粗声粗气、带着醉意的声音。
紧接着,她听到那人怒气冲冲地使劲摇晃着门锁,发出 “哐哐哐” 的声音。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哒哒哒哒”,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脚步声,难道是……
“喂!别闹了,你这个蠢货!”
果然,是丽莉的声音。和当初带她进来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此刻丽莉的声音充满了攻击性,还夹杂着浓浓的愤怒。
“你这个混蛋!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在这酒馆里不准干那些卖身的勾当的?”
门外的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语气充满了威胁,可丽莉接下来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半点退缩。
“我就是说你是蠢货,你这个没教养的混蛋崽子!”
“哈…… 你这个疯女人。”
听到男人那带着厌烦的声音,林晓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看来门外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对话,却让她陷入了另一种更深的恐惧之中。
“你要进去干什么?”
“能干嘛?我就是看里面那女的挺可爱,想逗逗她,顺便教教她规矩!反正她到了这儿,迟早都得这样,不是吗?”
“说得倒好听,你需要教的规矩,恐怕是你两腿之间那玩意儿的规矩吧!赶紧给我滚!”
林晓英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同时,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 现在的她,处于一种极度无力的状态,无论遭遇什么事情,都根本无力反抗。
“你这个混蛋,还敢顶嘴!大哲哥喜欢她,你以为你能随便碰?”
“是啊,我不敢碰。我会怕你吗?我会担心大哲哥生气吗?”
从他们的对话中,林晓英隐约明白了这个酒馆的一些规矩。
原来,赵大哲,那个有着啤酒花纹身的男人,在这里可以决定一切。而她现在,就如同被他捏在手心的一只小鸟,毫无反抗之力。
“他让我照顾她,所以你就给我乖乖地去楼下守着,做好你该做的事!”
丽莉要求男人退下。
然而,不管在哪个团体里,总会有一些无视规矩的人,门外的这个男人显然就是这类人。
“他妈的!”
那男人突然爆发出的咒骂声,让此刻还被铁门保护着的林晓英都不禁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现在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
“几个月前还瘦得皮包骨头,就算硬上都提不起兴趣的女人,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有味道了。”
从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里,林晓英能感觉到他那毫不掩饰的欲望,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眼睛里除了欲望什么都没有。
林晓英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她不由得蜷缩起了身子。
在那之后,男人那固执又愚蠢的坚持,继续透过门传了进来。
“在其他客人动手之前,我得先尝尝鲜。那种娇滴滴的滋味,我可就只见过一次啊!”
“你说什么胡话!别在这儿瞎晃悠了,赶紧下楼去,找个东西自己解决去!要不要我给你准备把好用的刀啊?”
“哇,你这个女人还真够狠的。”
“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滚,你这个混蛋!别在这儿捣乱,别像以前那样,非得挨揍才老实。”
对啊,林晓英突然又一次意识到,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暴力面前,她真的能反抗吗?就算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那丰富的想象力描绘出的未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无数倍。
“你真的不后悔吗?你现在最好用用你脑袋里的脑子,别老想着你那玩意儿。”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挨揍,也是我自己挨。”
“你这个蠢货,我也懒得管你了。”
丽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起来是下楼去了。
现在,能保护林晓英的,就只有这扇铁门了。
“哐!哐!”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铁门被疯狂地摇晃着。这铁门真的安全吗?林晓英不知道。她那颗被恐惧填满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怦怦直跳。
“钥匙?我还能不知道?这玩意儿,砸开不就行了,嘿嘿嘿。”
从门外男人的叫嚷声中,林晓英感觉到他不仅仅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那种自信。
“你就等着吧,我会让你留下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
接着,铁门被摇晃得更厉害了。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震动越来越强烈,感觉铁门都要被整个拆下来了。
要是铁门真的被砸开了可怎么办?就在不久前,她还想尽办法想打开这扇铁门,可现在,它却成了她唯一的保护屏障。
“哐啷!”
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出入口,出现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铁门真的开始要被打开了。
透过那缝隙,隐约能看到的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理智。
从那一刻起,林晓英就像被扔到蛇面前的老鼠一样,僵硬地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哐当!”
“吱呀…… 咕咚!”
紧接着,固定铁门的铁条被扭曲、折断。当铁门被打开到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的时候,“砰” 的一声,刚才还在门缝里的男人被猛地甩到了一边。
“咳咳!”
一声迟来的闷哼声传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对着艰难喘息的男人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是赵大哲。他此刻怒气冲天,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
刚才还气势汹汹说要闯进这个房间的声音,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 哥,大哥?”
“把嘴给我闭上。”
扭曲着被打开的铁门 “哐当” 一声又恢复了原位。
然而,“啪!啪啪!砰!哐!”
那如同狂风暴雨般无情的暴力冲击声,光是关上铁门根本无法阻挡。
“哥,大哥!啊!哥…… 呃啊!”
“哼,把嘴闭上,给我咬着。”
赵大哲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平静到让人不敢相信他正在打人。
“啪!哐!噗嗤!”
暴力持续不断,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咳咳,啊!呃呃…… 大哥,大哥是我……”
那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哐!哐!哐!”
走廊那边厚厚的混凝土墙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即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林晓英也能感觉到,赵大哲正在外面抓着那个人的脑袋,拼命地殴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也听不到求饶声了。当那粗重的喘息声也渐渐平息的时候,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晓英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那个人死了吗?就在她眼前,有人就这样死了吗?
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被赵大哲的声音突然打破。
“阿东。”
“是。”
“把这小子送到医院去,用公司的卡结账,处理费用算在经费里。”
“好的,大哥。”
外面传来一阵拖着沉重物体的声音,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
赵大哲又开始找其他人了。
“丽莉。”
“我,我…… 我劝过他了。”
听到赵大哲的轻声呼唤,丽莉带着哭腔回答道。
“我知道,我还能不了解你的性格吗?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办得很靠谱吗?”
“……”
“林晓英肯定被吓到了,把这里收拾干净,别让这儿有异味。唉…… 这个脏东西,连尿都憋不住,真恶心。”
“…… 知道了。”
丽莉吓得赶紧离开了。
门虽然关着,但声音却清清楚楚地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传了进来。
“哐当。”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林晓英,我来了,等很久了吧?”
赵大哲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满脸笑容地出现在门口。
他的头发好像新染过,又恢复了鲜艳的红色,之前有些邋遢的穿着也变得整齐起来,就像重新定制过一样。
只是,因为刚才的 “教训”,血迹斑斑地溅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那股熟悉的、曾经把林晓英的生活拖入痛苦深渊的气息又一次弥漫开来。
那些可怕的记忆仿佛死而复生,林晓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吓得尖叫一声,跑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起了身子。
“呼哧,呼,呼呼。”
赵大哲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脱下上衣。
他那结实的肌肉,覆盖在双肩上的纹身,还有身上各处留下的细小伤疤,仿佛他的身体本身就在诉说着 “赵大哲” 这个人物的故事。
“噔噔,噔噔。”
他大步大步地朝着林晓英走来,毫无预兆地袒露着上身。
林晓英吓得赶紧紧紧闭上眼睛,把身子缩得更紧了。
“让开。”
什么?林晓英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赵大哲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包裹。
“林晓英,要是你不想和我一起洗澡的话,就让开。”
这时,林晓英才发现,自己正挡在浴室的门口。
她慌慌张张地让开了路,赵大哲似笑非笑地走进了浴室,甚至连门都没关,就把剩下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
他的身体像一只敏捷的野兽,又或许是一只满身都是残忍战斗痕迹的猛兽。
这个男人似乎在用他的行动告诉林晓英:他随时都可以把她吞噬掉。
“哗啦……”
热水从喷头里倾泻而下,他那被细小肌肉覆盖的身体,在弥漫的水汽中变得模糊起来。
“呼呼,呼哧,呼呼。”
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开心吗?赵大哲一直在吹着口哨。
他洗完头,又刮了胡子。
当他只随便裹着一条毛巾,悠然自得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林晓英慌慌张张地坐了下来。
“噔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他的要求从林晓英的肩膀上方传来。
“林晓英,你也去洗一下。”
“…… 你,你说什么?”
林晓英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冷。
虽然她想到过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但真的听到他这么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接下来赵大哲说的话,和她想的又有点不一样。
“让你去洗一下,你昨天被带来的时候不也一样吗?出了那么多汗,不觉得难受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如果非要从里面找出点什么情绪的话,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所谓 “亲切”。
林晓英又惊又气,眼睛瞪得大大的。可赵大哲的矛头却突然转向了别处。
“我明明让丽莉给你洗干净的,怎么还是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好像现在的情况让他烦躁得无法忍受。
林晓英害怕又要爆发一场冲突,慌慌张张地朝着浴室走去。
“啊,知道了!我,我去洗。”
“嗯。”
看到赵大哲嘴角上扬,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林晓英赶紧关上了浴室的门。
可这只不过是一扇用合板做的木门罢了。这真的能有什么用吗?
要是赵大哲在外面想把门拆了,只要踢上几脚,肯定就会被踢开的。
想到不久前铁门差点被砸开的情景,林晓英心里充满了不安。
该怎么办呢?真的要洗吗?
她反复想了好几次,可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哗啦……”
热水从头顶上浇下来,把她身上的汗水和紧张感都冲洗掉了。
同时,一种久违的清爽感也随之而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感觉,林晓英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不过人的身体有时候就是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她洗漱完,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又用肥皂洗了洗身子。可洗完之后,她却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想想自己刚才还以为自己会死,现在却觉得有点可笑。
用储物柜里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着急忙慌的,都没拿换的衣服。”
刚才脱下来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运动服也因为摔倒,沾满了泥土。
难道还要再穿上这些吗?
…… 她不想穿。
刚刚享受了一点舒适的身体,此刻变得有些贪心,甚至开始奢求更多。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她听到浴室外面有动静。
“新衣服放在前面了,要是你不想一直光着的话,就穿上出来,我会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犹豫了半天,林晓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点门,果然看到面前放着一套上下的内衣和一套适合在家里穿的舒适便服。
赵大哲正像他说的那样,远远地坐在一边,背对着她。
林晓英赶紧抓起衣服,迅速换上,然后走了出来。
“看起来好多了。”
赵大哲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像肉食动物一样锋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