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面对晓英的提问，杨帆心里一阵难受。
这问题，他打心底里不想听到。不过，他倒也没太惊讶，毕竟隐隐约约也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问。
“嗯……” 他也只能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晓英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自从你在我怀里睡着后，我想了好久。可我实在想不出，对我来说如此可爱又珍贵的你，该用什么称呼才合适。
推开你吧，我的心像要被撕裂；抱紧你呢，又怕会伤害到你。最后，只剩下这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可这话，我哪敢说出口啊？不，不行。
“…… 不得不承认，和刚见面的时候相比，我们之间确实有了变化。” 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
还记得初次见面那天，我只是贪恋你身上的香气，而你因为急需用钱，才答应了我那离谱的请求。
如今，时过境迁，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彼此的生活。
但我真的不想亲口确认这个事实。
“我能靠近你吗？”
“……”
“那你靠近我，也可以吗？”
“……” 晓英紧紧抿着嘴唇。但这只是表面，她那失去焦点、微微颤抖的眼神，早已暴露了内心的纠结。这问题确实不好回答，我懂，咱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个错误。不管选哪条路，结果都可能是各种错位和遗憾，这一点，你我都隐隐约约明白。
“杨帆，我 ——” 晓英的嘴唇慢慢张开。面对这种无论怎么选都不对的问题，她到底想给出怎样的答案呢？
必须得打断她。杨帆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于是抢先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咱们…… 现在先别回答这个问题。”
“啊？”
“也别再互相追问了。” 这回答真够窝囊的，我也知道，用这种方式逃避问题，显得我很懦弱。
可那又怎样呢？与其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样或许还能好受些。
就停留在这儿吧，就维持现状。如果两边都是悲伤的结局，那干脆都不选，躲在合同这个幌子后面，咬牙坚持下去。
要是有人指指点点，就让他们指责我好了。
杨帆真心希望，能先把这个问题往后放一放。
“等以后有机会能好好聊这个的时候，咱们再回答，怎么样？” 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等我们不再向前，而是能回到过去，变回那种毫无瓜葛的关系时，或许就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了。
在那之前…… 真心希望我们还能相互陪伴，彼此分享体温。
这看似懦弱的回答，却是杨帆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 好吧。” 林晓英接受了这个混乱又无奈的提议。
看得出她心里很复杂，但谢天谢地，她还是答应了。
面对这么善解人意的她，杨帆又忍不住贪心起来。
他希望这种状态能维持很久很久，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想永远在一起。
他这个笨蛋，明明给不了任何未来的承诺，却还奢望她不要对自己失望。他想大声呼喊，希望她能再多些慈悲，继续陪伴自己。
要是有人知道他这种心思，估计会说：“你就没点羞耻心和自尊心吗？跟个乞丐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在乎，他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只要能多拖延一天失去她的时间，就算要面对灭顶之灾，他也在所不惜。
“杨帆，你冷不冷啊？”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林晓英嘴角浮现出一抹平静的微笑，就像这次旅行出发前一样，平和而温暖。
这似乎意味着，尽管未来他们的关系可能走向不同的方向，但此刻，他们愿意在此刻停留。杨帆暗暗松了口气。
“嗯，天还挺冷的。”
“那咱们一起盖着毛毯吧。” 她又靠了过来，温暖的香气扑鼻而来。
当两人的腿在同一条毛毯下相碰，膝盖接触的瞬间，杨帆心里又一阵悸动，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哎哟，你看你脸都冻凉了，杨帆你也喝点热乎的吧。” 她指尖轻轻触碰他脸颊的感觉，让人心生欢喜。
从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能隐约看到甜蜜的情感，但杨帆只能装作没发现。
“好。” 接过递来的杯子，里面又倒满了热茶。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他们偷偷留意着对方嘴唇碰到杯子的位置，试图掩盖可能留下的痕迹。
天空万里无云，海平面那头升起的太阳，美到极致。
* * *
1 月 2 日，从度假别墅下山的杨帆和林晓英，做好了返程的准备。
这么快？怎么感觉一下子就到时间了呢？大家应该都有过这种体验吧，穿着睡衣待着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比平时快两倍。
要是啥都不干，那时间流逝的速度感觉又要翻倍。真有种时光慢慢消融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这次也太快了点吧。
林晓英一脸恍惚地站在那儿，管理员大叔见状，呵呵笑了起来。
“姑娘，夏天的时候，你和杨帆可得再来玩啊。”
“…… 哈哈。” 哎，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啊，我跟您二位一样，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
大叔是不是把我这不置可否的回答当成拒绝了？
他反而更热情地劝说起林晓英来。
“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这海边打理得妥妥当当。”
“嗯…… 要是方便的话。” 您这么说，我压力更大了呀！这度假别墅已经够像世外桃源了，怎么还有私人海滩啊？我还是头一回知道魔都周边有这种地方呢！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聊点正常的话题。
“阿姨，您做的罗宋汤太好吃了。”
“夏天你们再来，我用当季的新鲜食材，好好露一手，给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你们可一定要再来啊。”
“…… 好的。” 哎，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就待了短短两天，我都感觉自己胖了不少，您还这么有信心让我吃得更好。
这…… 这也太让我有压力了！林晓英好不容易挤出个笑容，上了车。
杨帆像往常一样，自然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咔哒” 一声，他的手臂像拥抱一样伸过来，脸也一下子凑近。就这么把人的心搅得七上八下，然后啥事都不做就坐回去，这多少让人有点失落啊。
不行，不能这么想，已经说好了要克制的。车子启动后，林晓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哪二位对你真的很照顾啊。” 没错，在别墅住的这几天，他们对杨帆的关心，远超普通雇主和员工的关系。
“是啊。” 杨帆点点头，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伤感，声音也低沉下来。
“要是他们有孩子，肯定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您二位没有孩子吗？” 这还挺出乎林晓英意料的，怎么看他们都是感情很好的夫妻啊。
“嗯，有点特殊原因。”
“这样啊。” 见杨帆一脸遗憾，话也不多，林晓英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沿着美丽的海岸线行驶了几十分钟。
一直默默开车的杨帆，突然说起了过去的事。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很多时候就我和妈妈两个人，那时候他们就很照顾我。” 在他的回忆里，父亲似乎是缺席的。
虽然管理员夫妇聊起的是杨帆父母两人的事，但林晓英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丝怪异的回避，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和他们感情很深。”
“啊……” 原来是有感情在，可即便如此，他也有二十年没来过了。
林晓英大概猜到了原因，可能是和妈妈的回忆太过深刻，来这里反而会痛苦吧。不过，他和管理员夫妇一直保持着联系。
“看到他们俩身体都很健康，真好。” 杨帆嘴角浮现出笑容。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两位老人啊。
“那以后就多来看看呗。” 林晓英把 “能一起来的时候” 这句话咽了回去。
就算不说出口，他也应该明白吧。杨帆微微侧头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脸颊上，让她心里一阵发痒。
“…… 那咱们夏天再来吧。” 杨帆鼓足勇气说道。晓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咱们？” 为什么呀？怎么连我也一起？
“你不愿意吗？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哎呀！他又误会了！这人最近怎么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啊？没有！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觉得太受宠若惊了…… 我毕竟只是个打工的，受到这样的款待，总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你想想啊，我本来就是被雇来的，跟个抱枕或者别墅管理员也没什么区别。可他们却把我当少夫人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关于这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
“对，拜托你。” 哎，你别皱着眉头，用这种表情说话，这不叫拜托，叫强迫好不好。
“…… 要我做什么呢？”
“希望你能帮忙，让他们别产生误会，能开开心心的就行。”
“…… 啊？”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不觉得他们开心点挺好的吗？” 啊，原来是这样。
对杨帆来说，他们可不是普通的陌生人。等等，好像问题出在另一边吧？
这两天，那两位老人对我，简直就像认准了我这个儿媳妇一样。
“要是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那可就……”
“哈！传就传呗。”
“啊？”
“…… 不，当我没说。” 你看看这人！什么叫传就传呗！
林晓英涨红了脸，转头看向窗外，想掩饰自己的窘迫。这时，杨帆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急。
“反正这儿的事也不会传出去，我会注意不让你为难的……”
“不是这个问题啊……” 天呐，杨帆根本没搞清楚问题出在哪儿。这次旅行中那些微妙的回忆，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了。
但…… 咱们之间的气氛，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难道只有我这么觉得吗？
“…… 不行吗？” 杨帆啊，你别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看着我……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是为了大叔和阿姨吗？”
“…… 如果有必要这么说，那就当是吧。” 啊？这回答怎么怪怪的？不仅犹豫，内容也让人觉得可疑。
林晓英直勾勾地盯着他，杨帆皱起了眉头。
“别用这种不信任的表情看着我，不愿意就直接说不愿意。” 不是吧？你现在这表情，哪像是让我随便回答的样子啊？咱们一起相处也有三个多月了。
我林晓英虽然不敢说能完全看透你，但还不至于连你的情绪都读不出来。你平时表情变化不大，但我还是能察觉到一些的。
“不是不信任，也不是不愿意。”
“那是怎样？” 这家伙，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啊？明明说好了不抱期待，可他老是这样，让我忍不住又有期待，这才是问题所在嘛。所以我只能这么回答。
“…… 一起去吧，毕竟答应过你，睡觉的时候会在你身边。”…… 谁让你这么好了。虽然咱们说好了不明确彼此的关系，但感情这种事，哪能控制得住呢。
当然，这只是顺带的，真正重要的是管理员大叔和阿姨。
杨帆肯定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的，对吧？
“好。” 不知为何，杨帆嘴角含着笑意，似乎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