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鸣全神贯注地蹲坐在炉火前,时而挥动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扇动着那熊熊燃烧的炉火,时而起身从旁边拾起一些干燥的木柴放入炉中。
看着火苗欢快地在炉中跳跃,他的脸庞被映照得红彤彤的。
不知过了多久,清风如一阵风般飞奔而来。
他笑着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塞给风一鸣,风一鸣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才意识到自己竟已饿得失去了知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一鸣就这样在铸器堂里住了十来天。
他每天的生活都十分规律且充实,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的任务便是守在火炉旁,认真负责地扇火添柴。
这个火炉名叫“玄火炉”,只用来炼制一些基础的耗材,如铁精、铜精、银精等。
这项看似简单却又至关重要的工作需要耗费他整整六个时辰,每天到点之后就会有另一个少年前来与他换值,这让他也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虽然不能再修习五行之术,但他并不气馁,好在铸器堂还有个练武的小院,他便每日在院内将之前的本事再精进一番。
这天,阳光明媚,刚过正午不久,清风突然神色匆匆地跑来找风一鸣。
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一把拉住风一鸣的手就往外走,并急切地说道:“江堂主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始讲课啦!你现在刚好轮到换值,赶快跟我一起去听听!”
听到这个消息,风一鸣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想起那位江堂主正是之前见过的灰袍人。
经过这些天在铸器堂的生活,他已然知晓这位堂主名叫江云微。
他忙点了点头应道:“好嘞,那就麻烦你带我过去了。”说着便加快脚步,紧跟在清风身后,一同朝着授课之地奔去。
两人来到铸器堂的内堂,这里已经有不少弟子跪坐在蒲团上等候着。
清风对着风一鸣悄声说道:“江堂主每个月会讲两次课,机会难得,有时候刚好当值还会错过呢!”
风一鸣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不知道江堂主传授的是哪种五行术法,亦或是其他的术法?”
清风摇了摇头道:“我们堂主不练五行之术,”
接着又说道:“他虽然精通金、火两种属性,但不知为何,他极少使用,我们堂主啊,只练体!”
风一鸣惊叹道:“练体?”
清风点了点头道:“堂主说了:人体本身才是上天给予的最大宝藏,锻炼筋骨可以让肌躯坚韧无比,修习罡气可以使内脏强健有力。这些都是五行之术做不到的。”
说完他示意噤声,不然再交谈下去恐引人注目了。
当下两人静坐休息,默默等待着江堂主的到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江云微这才姗姗来迟,他浑身带着些许酒气,依旧穿着那身灰袍。
只见他方一坐下,便抬眼扫了一遍众弟子,弟子们各个坐的身正腰直,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风一鸣也坐在此处,他眼神在风一鸣身上略有停留,随即又移开目光,开口念道:“
意守丹田,炼精还气,气自下行,百会中脉,直贯丹田,意守命门,气出神阙,偃依交贴,收精化气,胎息始动,身随自在,混元归丹,灵丸内视,气结身旋......
江云微缓缓念着心决,引导众人归气吐纳,口诀虽听着粗浅,但与风一鸣之前所学区别甚大。
他当下只能跟着默念,记在心里。
一个时辰后,等江云微讲完心经,正欲要走,这时风一鸣赶忙上前行礼问道:“江堂主,弟子愚笨,还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
话未说完,江云微已拂袖要走,风一鸣当下心一横,硬着头皮冲上去,叩首道:“弟子虽天资浅薄,没有五行根基,但也勤勤恳恳,不曾懈怠,愿堂主能给弟子指点一二。”
江云微道:“练体之术,不在片刻须臾之间,你确实愚笨,退下吧!”
风一鸣此前本就一连受挫,当下又连受打击,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起身正色道:“弟子本志不在此,奈何天意弄人,此刻只想另辟蹊径,希望堂主成全,今后也好能挥洒热血、报效宗主。”
风一鸣此言说完,旁边的众弟子皆是大惊失色,本堂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江堂主说过话。
清风更是小脸煞白,焦急地看着风一鸣,奈何此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风一鸣刚说完,心里也是一阵后悔,刚才冲动之余,就讲了这番话出来。
只见江云微连连冷笑数声,拍着手说道:“好好好,好一个志不在此,倒是我铸器堂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风一鸣赶紧又叩首在地,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旁边的清风也赶忙跑过来,跪倒在地说道:“堂主,一鸣他才刚来几天,不懂规矩,冒犯了您,请您见谅!他做事勤恳,每天练功也刻苦,刚才那都是无心的。”
江云微冷哼一声道:“要你说话了吗?你们起来!”
两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只见江云微右手手指一动,风一鸣顿时觉得身上沉重,一时不备,整个人又跌落下去,趴倒在地上。
他仔细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上各戴着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大铁环,加起来似乎足有百来斤重。
江云微道:“这是乌铁环,重有百斤,只有我能解开。
我要你无论做什么,都一直戴着它,我每见你一次,还会让它再重百斤。
你刚才不是信志满满吗?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风一鸣听闻此言,默不作声,体内稍一提气,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江云微。
清风急忙边说边拉着风一鸣的手道:“堂主,一鸣他知错了,一鸣,你快跪下,求堂主收回这个乌铁环。”
风一鸣仍岿然不动,一言不发。
清风急的满头大汗。
江云微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说道:“好,好。”说罢便转身离去。
众弟子这才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风一鸣身上的四个大铁环,均想着这家伙刚刚得罪了堂主,得离他远一点,看完后纷纷避之不及,都逐渐离去。
于是这里独留风一鸣和清风两人。
风一鸣沉默不言,此番境遇是他之前从未预想到的,他自思这几年在芝兰城草屋之下不见天日地刻苦训练,从不懈怠,这就是此行换来的结果吗?
不,他不愿就此沉沦,即使是在逆境之中,也要寻得一线生机!
他低着头,目光灼灼地定焦在手上那对硕大的乌铁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