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还在昏迷中,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府医束手无策,陆赦又派人拿了令牌进宫去请了御医。
可惜御医也同样查不出病因,同样没有办法。
御医无奈之下,敷衍的开了几副无用却也无害的汤药后就赶紧告辞了。
文青鸾哭的肝肠寸断,不仅为陆谨言,也为她自己。
如果陆谨言有个好歹,她可怎么办?
但凡她和陆谨言有个孩子,以后的路,她也不至于那么担忧。
一众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顾心柔和文青鸾提心吊胆的守着陆谨言,陆赦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心神不宁。
人仰马翻的一夜过去,陆谨言却仍是深陷昏迷中。
京城之中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昨晚顺恩侯府那么大的动静,还惊动了宫里的御医。
不过一两个时辰,京城的角角落落就开始流传顺恩侯府的流言蜚语。
“顺恩侯府刚立的世子昨晚昏迷了,说是病入膏肓,人要不行了。”一人首先开口。
“哎吆!这么倒霉的吗?这可才刚立世子啊。”马上就有人附和。
“可惜了,可惜了。说是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看来是真的很严重啊——”
“若是这新世子挺不过来,那顺恩侯府——”
“这有啥?换个世子呗!”
“唉!这新世子没福气啊——”
“谁说不是,可惜了,可惜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前几天那事?”又有一人小声的问。
“啥事儿啊?”围观群众不解。
“顺恩侯府祖坟冲撞方位——”提前话题的人又补充道。
“哦——听说了,听说了。”众人的热情又被带动了起来。
“这顺恩侯府也有意思,都埋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今年就冲撞方位了?”
“切,这些贵人的内宅事,可是腌臜的很呢。”
“啥意思?说说,说说——”有不知情的人催促。
“我听我二姨的大舅的表哥的堂弟的儿子说,那冲撞方位的恰恰是顺恩侯前侯夫人杜氏的墓。”
“哦——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现在的侯夫人可是以平妻身份进的顺恩侯府。”
“对对对——还是忠义侯府的养女。”
“可不是,那忠义侯府养女一进门,那正妻就难产死了——”
“唉,这深宅大院里,不好过啊——”
“听说那先候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失踪了。”
“失踪?一个堂堂侯府的嫡子失踪?”吃瓜群众表示怀疑。
“说是这么说的,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小老百姓可不知道。”
“这顺恩侯府不地道啊,这么些年就没去找?就没找到?”
“可不是,又是难产又是失踪,要说没有隐情,嘿嘿——”
“就是,谁都不是傻子。”
“这先侯夫人的墓刚打开,新世子就——”说话之人一个眼神,众人秒懂。
吃瓜群众的默契还是有的。
“这一前一后,怕不是那先侯夫人来——”又是一个眼神加动作,众人纷纷点头。
“这顺恩侯府,做的就不是人事儿。”
“就是,人活着的时候又是平妻又是难产。死了还整出个冲撞方位。”
“呸!这就是报应。”
“对,活该。”
“就是,就是——”
吃瓜群众达成一致共识,讨论氛围很是热烈。
顺恩侯府里,顾心柔守在陆谨言床前。
自从陆谨言三岁开始发病,她就去了佛堂诚心忏悔虔诚祈福。
冥冥中,顾心柔感觉,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冷血才会让她的儿子代她受过受惩罚。
杜若梅的死虽不全是因为她,却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至于杜阑夜,更是她亲自授意杜阑夜的奶娘去做的。
杜阑夜刚失踪那段时间,顾心柔甚至还想过斩草除根。
可是,就在她开始加派人手寻找杜阑夜和奶娘的时候,她的儿子,陆谨言突然的身患怪病。
顾心柔永远忘不了那段日子的煎熬,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怕陆谨言一个高热昏迷再也不会醒来。
跌跌撞撞挺到现在,顾心柔以为陆谨言终于可以平安到老了。
可谁能想到,同样的昏迷,陆谨言又来了第二次。
“谨言——”顾心柔握着陆谨言冷白消瘦的手掌默默流泪。
“谨言——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顾心柔泣不成声。
她自责的以为,陆谨言从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变成如今羸弱的模样,都是她害的。
这本来该是她的惩罚,却报应到了陆谨言的身上。
“菩萨,求求你,菩萨,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菩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不要折磨我的儿子了,菩萨——”
顾心柔的泪水既有悔恨更有难过,她的儿子啊,原本那么活泼可爱的孩子,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就要生生遭受这么多的痛苦?
“菩萨——放过我儿子吧。菩萨,所有的惩罚都对着我来吧。”
“犯错的是我,菩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顾心柔是真的后悔了,不仅后悔当初想要害杜阑夜的自私无情,也后悔自己嫁进陆家对杜若梅造成的伤害。
最后悔的是,她当初为什么就没听老忠义侯的话,没听顾汉阳的话。
如果她好好的找个人嫁了,不奢求什么富贵权势,现在的她又怎么会生活的一团乱麻?
“菩萨——求求你了,菩萨,保佑我的儿子好起来了,菩萨,我知道错了,菩萨——”
现在的顾心柔除了忏悔还是忏悔,除了悲痛还是悲痛。
陆高氏和高明珠都来看过几次,原本对顾心柔诸多不满的高明珠,看着骤然苍老的顾心柔,再看看床上毫无生气的陆谨言。
若是床上躺着的是陆敏行,高明珠想,她宁可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宁可陆敏行不要什么侯府爵位。
一个做母亲的,最希望最想要的,不过是自己孩子的平安健康。
陆高氏同样一脸哀痛,陆谨言毕竟是她的孙子啊,她只有这么两个孙子啊。
陆高氏看着呼吸微弱的陆谨言,忍不住老泪纵横。
看着床上的陆谨言,陆高氏清楚的知道,陆谨言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