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和见傅博文兴味盎然的盯着自己,那眼神晶亮晶亮的。
看来,这傅博文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无奈,周乘和只能败下阵来。
于是,小伙计又给添了新茶,两个大男人又开始秉烛夜谈聊八卦。
周乘和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傅博文摇着折扇,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原来,田妈妈随着万宝珍进到周家,在万宝珍小产的时候,曾经怀过周乘和大伯的一个孩子。
最终被万宝珍发现,也许是出于嫉妒,也许是出于报复,万宝珍亲手给田妈妈灌了一碗红花汤。
因为此事,周大伯非要休妻,是两方父母压着,休妻之事才作罢。
但是,自此之后,周大伯和万宝珍的关系就变得冷淡。
万宝珍小产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怀上孩子。
不久之后,周大伯从府外抱回一个女婴,说是他和一个外室所生,要记到万宝珍名下。
万宝珍当然不同意,她自己这正妻还没有一儿半女,外室的孩子倒是先抱回来了。
两人又是一番吵闹,又是两方父母调和。
最终,万宝珍不得不接受外室所生的女婴,也就是现在的周素心。
周乘和猜想,田妈妈应该也是为了报复万宝珍,才将万宝珍的女儿换到乡下。
然后又随便找了一个男婴,就说是万宝珍的孩子。
因为当时周大伯和万宝珍的夫妻关系紧张,周乘和更是在书房偷听到,祖父和自己父亲的谈话。
他们说,如果不是万宝珍生了周继业,本来,祖父也已经同意周大伯休妻了。
只是,万宝珍生了周继业,休妻一事也就不再提及。
周乘和猜测,田妈妈换了两个孩子,而当时万宝珍又迫切想要一个男孩。
这样,田妈妈的怨气也出了,万宝珍的心愿也达成了,自然顺理成章,没人愿意多想。
“故事就这么个故事,博文兄——听的可还满意?”周乘和眼神又带起揶揄。
“不错,不错,还算精彩。”傅博文摇着折扇最后点评。
“那——博文兄?”周乘和看看天色,已经亥时了。
周乘和等着傅博文开口,这么晚了,得休息了。
可是傅博文兴致不减,而是又开始提问环节。
“你那大伯母就没怀疑过?”傅博文问。
“应该没有。”周乘和回。
“那田妈妈也是个狠人。”傅博文又说。
“本来有可能做主子的,最后做了奴仆,可不就心狠手辣了。”周乘和摊手。
“你说——这周继业不会是那田妈妈的儿子吧?”
“不会,田妈妈当年被我大伯母灌了红花,不可能生育。”
“那这周继业还有点儿福气,至少在周府好吃好喝这么些年。”
“这倒是,每天吃喝玩乐,可不就是福气。”周乘和说道。
“可惜啊,可惜——马上这福气就要没了。”傅博文说到这里又笑得玩味。
“明天,我想回老宅一趟。”周乘和思考过后说道。
“干什么?”傅博文不解。
给周继业的期限是十天,明天——
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想什么呢?!”周乘和一看傅博文的眼神就猜到了傅博文的心思。
“我有些事要问问田妈妈,当然也要去给我那大伯母透露一点儿消息。”
“哦——你啊你——”傅博文恍然大悟,用折扇指着周乘和笑得不怀好意。
“周乘和,杀人诛心还得是你啊。”傅博文笑了,这样的周乘和,他喜欢。
周乘和瞥了傅博文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天,周乘和离开城东回了城西周家老宅。
“田妈妈,大伯母可在正厅?”周乘和笑问给自己上茶的田妈妈。
“二少爷,夫人她——夫人她身子有些不适,现在还未起身,老奴刚刚已经去通报过了。”
田妈妈脸色尴尬的回话,因着周乘和清明的目光而感到紧张。
夫人刚刚明明起身了,一听到周乘和来请安,夫人居然又躺了回去。
唉——她一个下人,只能帮着主子遮掩了。
“无妨,我等一会儿便是。”周乘和笑笑,对万宝珍的伎俩心知肚明。
“田妈妈,当年可去过大石村?”周乘和似是无意问起。
“大石村——老奴,老奴不记得——”田妈妈脸色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
“说来也巧,城南新安置了部分大河县逃荒来的难民,其中有位姑娘,乍看和大伯母容貌像了八分。”
“对了——那姑娘也姓周,和三弟同岁。”
周乘和说完,端起茶盏喝茶,余光瞥向田妈妈。
田妈妈听到周乘和说道那姑娘也姓周,和三少爷同岁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慌张。
“二少爷——这天下之大,遇到容貌相像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田妈妈绷直着身子,语气有些僵硬。
“这倒也是——”
“我还想着,等哪天将那姑娘带来,让大伯母瞧瞧——”
“二少爷,夫人身子抱恙,还是不要轻易打扰的好。”
田妈妈在周乘和说到将那姑娘带到万宝珍跟前时,整个人就更乱了方寸。
于是,田妈妈才会急急开口阻止。
“哦?”周乘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田妈妈。
就在田妈妈冷汗直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万宝珍从内室出来了。
“大伯母,身子可是已经无碍了?”周乘和起身,对着万宝珍行了一礼。
“嗯,乘和有心了,坐吧。”万宝珍随意的一指,自己也在田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软榻上。
“田妈妈,你去小厨房知会一声,我想喝碗莲子羹。”
“是。”田妈妈应下,随即出了前厅。
万宝珍平时是不会知会田妈妈做这些事情的,只是,她现在有事要问,田妈妈必须支走。
“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万宝珍睨了周乘和一眼。
“大伯母看来也早有怀疑?”周乘和突然的就笑了。
果然,这才是他印象里的大伯母的模样,最近几年的烧香拜佛,实在令周乘和感到违和。
“那个姑娘如今怎样?”万宝珍平静的问,仿佛问起一只小猫小狗般的不在意。
“嗯——要不——大伯母亲自瞧瞧?”周乘和笑得更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