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站在家门口，望着蜿蜒向远方的山路，心中满是狐疑。
平日里，车把式总与掌柜一同前来，可今日，却只有车把式赶着爬犁，孤零零地出现在视野中。
“王叔，今儿个怎么就您自个儿来啦？” 陈虎迎上前，脸上挂着笑，眼底却藏着警惕。
“嗐，这点小事，哪能老让掌柜陪着。这路都走熟了。
不过东家吩咐了，往后啊，所有卖山货的人都得去柜上会账喽！“
车把式把爬犁稳稳停在门口，跳下爬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解释道，
“现在卖山货的猎人越来越多，柜上总得立个规矩，不然钱不够用，可就麻烦了，这是东家让我给大伙带的话。”
陈虎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知道往后怕是要被盘剥了。但他脸上依旧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车把式似乎看出了陈虎的心思，连忙道：“你别犯愁，爷们。我瞧着东家对你挺关照的，特意让我直接把你这次的钱结了，不用你去柜上折腾。”
“真的吗？王叔，那您回去一定得帮我谢谢胡三叔！”
陈虎脸上堆满笑容，装作喜出望外，心里却暗自盘算。
“王叔，先进屋喝口热茶，是我年前在县里买的。” 他侧身做出请的手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没一会儿，陈虎便手脚麻利地将猎物装上爬犁，又帮车把式仔细捆扎好。这么多猎物，最后却只卖了八块大洋。
“王叔，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点儿心意，您拿着。” 陈虎从车把式手中接过钱，毫不犹豫地抽出一块大洋，塞到车把式手中。
“哟呵，那我可就不客气啦，爷们！” 车把式眼睛瞬间亮了，紧紧盯着大洋，笑得眼睛眯成缝。
陈虎心里清楚，这车把式能独自出来收货，绝非善茬，即便不是厉害角色，也是 “小鬼难缠”，轻易得罪不得。
“哈哈，爷们，你可算来啦！走，上俺家去！” 远远地，三叔扯着嗓子，满脸堆笑地跑过来，那股热情劲儿，仿佛要把人融化。
“是你啊，爷们！我瞅着你背着猎枪，难不成你家里也有山货要卖？” 车把式瞥了三叔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语气也冷淡下来。
“走走走！上俺家去！” 三叔哪管车把式的态度，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家拽。
车把式拗不过，只得无奈地赶着爬犁，朝三叔家走去。
“虎子，我们走了啊，你说说你，咋就不知道留人吃顿饭呢？” 三叔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和埋怨。
陈虎听着，心里不悦，却没搭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正月里，车把式又来过两次。
每次陈虎都早早备好猎物，像往常一样塞给车把式一个大洋。
车把式倒也不客气，笑眯眯地收下，对陈虎也越发的亲近。
这天，车把式收下钱后，神秘兮兮地凑到陈虎跟前，压低声音道：
“爷们，我跟你说个好事，这事儿我可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我听东家念叨，说下个月从奉天来几个人，要上山考察。具体考察啥，我也不太懂。
不过听那意思，好像要找两个向导。你要是有兴趣，不如找个机会去见见东家！”
“哦？那能给多少钱呢？” 陈虎连忙问道，脸上装出期待，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背后怕是有什么猫腻。
“这个我哪能知道呀！说是啥书院的人过来。依我看，你与其听我在这儿说，不如平日里多去店里转转，说不定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车把式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好嘞，谢谢王叔！” 陈虎赶忙道谢，心里却在权衡利弊。
“对了，你那个三叔，跟你家到底是啥关系啊？” 车把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
“呃，他爹和我爷爷是本家兄弟，当年一起逃荒到这儿来的。” 陈虎如实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车把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咋了，王叔？” 陈虎见车把式表情异样，忍不住问。
“没啥，就是这人有点招人烦。每次我来收货，他都打听你卖了多少钱，我每次都随便糊弄过去了。
爷们儿，记住喽，财不外露，知道不！” 车把式语重心长地叮嘱。
“知道了，谢谢王叔！” 陈虎再次道谢。
送走车把式后，陈虎看着他朝三叔家走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冷哼一声：
“现在天冷，猎物还能多存些日子，等开春了，天气暖和，猎物留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打到啥。”
出了正月，陈虎去了县里。这回，他拎的东西比上次多，还特意用狐狸皮包好一只狐狸的骨头。
大车店外，寒风呼啸，扬起阵阵雪花。陈虎望着那熟悉的大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王叔，东家在么？” 陈虎看到车把式在院子里忙乎，开口问道。
“爷们，来了啊，在呢，正好他在朱掌柜那屋，你直接去吧！” 车把式一见是陈虎，热情地招呼。
“好嘞！王叔！”
“胡三叔，海叔，我来看你们了！” 陈虎在门口喊道。
胡三坐在椅子上，一听是陈虎的声音，心里一乐：“是虎子吧，快进来！”
朱广海也笑着站了起来，胡三可以坐着，他不行，他得起来迎人。
“你小子还知道来看你胡三叔啊！” 胡三看着陈虎，脸上带着笑意。
“那啥，胡三叔，我不琢磨着给你打点好东西么？你瞅瞅这是啥！”
“呦呵，还打到狐狸了？”
“嘿嘿，蹲了将近半个月，这玩意老贼了！”
“胡三叔，皮子给婶子做个领子，又好看又暖和，里边还有狐骨，你可以泡酒喝！”
“哈哈，这个礼物我很满意！谢谢你啊，虎子！”
“当不得谢，你和海叔都太照顾我了！” 陈虎脸上笑意盈盈。
“哈哈，老朱，你看到了吧，我就说我得意这小子吧！那什么，直接给虎子留个名额！”
“好嘞，东家！” 朱广海笑着答应。
“啥？啥名额？” 陈虎心中一动，脸上露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