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纷飞寒气落,微酌换盏暖意升。
山峤复色春风至,飞花压枝满堂新。
佳人正坐空消瘦,良友环聚泪满裳。
今岁辞行归何日?知己傍身共春秋!
转眼之间已是第二日,正值晌午郭小强反向坐在椅子上。双手揽住椅子扶手,床榻上则是坐着秦淮,吴松远三人。
郭小强开口询问道:“怎么考虑的怎么样啦?要不要跟我上山。”
吴松远闻言则是一阵鄙夷暗道:“还上山,跟你上山当土匪去哪?”但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那个师弟啊!我就想当个富家翁,安安稳稳的度过这辈子,如此而已。”
言语一顿又道:“我是真不想去,就这吧。”
郭小强闻言则是不再劝阻,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修行之事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一不小心便会命丧当场。不想去就不想去罢了,自由自在的亦是一种生活态度。
看向赵佳谊之时,后者双眼则有一些发飘,心思略微不宁。
淡淡的开口道:“师弟啊,我想去但是家里实在是有事,我父亲今年被押解入京师问罪去啦!”
郭小强疑问道:“究竟是何事啊?”
“是尚书省权颜被捕入狱啦!今岁秋后菜市口问斩的,夷灭三族,六族之内发配边疆,牵连大小官员不计其数。有道是碧波涛涛尽染红蔓,十里漳水为之断流。”
“这尚书令权颜他犯的是何事!和你父亲又有何关系?”
赵佳谊闻言缓缓叹息道:“权颜老狗以权谋私,贪污金银高达上亿。朝中大小官员皆有受用,为之袒护。”言语之间竟是恨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不停的用力。
“哎!别提有多难受啦!权颜给我父塞过银子。”
“所以你父亲接受啦?”
“嗯!朝中官员大多如此,这银子不接便是会被视为异类。受到多方排挤,打压甚至诬告。”
但是朝廷并没有对赵君瑶痛下杀手,只是贬谪为庶民禁足府中。朝廷的意思很明确,想要承袭他父亲的爵位便要去立功,否则仅剩的爵位也会被直接剥夺。
赵佳谊实际是想去的,但是在朋友和家庭之间他选择后者。郭小强闻言暗道:“这岁月真的是半点不饶人啊!呵呵~”
看向秦淮之时,秦淮则是淡淡开口道:“哎呀!那个师弟啊,我想去啊。能带我一起去吗?”
郭小强眼咕噜一转淡淡开口道:“我记得你爹娘是商贾是吧!”
秦淮随即点头道:“是的是的,我实际是不想干这方面的活,我想有自己的抱负。”
随即起身,双臂张开不停的诉说自己心中的抱负,自己当初来此地习武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从军报国,胸怀热血为国而谋,可如今边境太平无事,朝廷刚刚与天狼帝国达成长达二十三年的停战协议。
郭小强淡淡开口道:“我们那里还缺个算账的,你要不要来,来了就是长老。”
秦淮询问道:“能修炼吗?算不算账的无所谓。”
“可以,无根骨亦可修行,你可知晓?”
秦淮默默的点头道:“好!这活我答应了,我这就稍作准备。”
郭小强又看向吴松远淡淡的开口道:“你家就在西河府是吧,要不要在这里过完年我送你回去!”
吴松远也没见过师姐口中所说的飞天腾蛇,便是欣然应允。
下午时分郭小强便要往村中而去,王晓阳似乎若有所思轻拍郭小强肩膀一下淡淡开口道:“要不我和你一块去?”郭小强看着眼前的零零落落的小雪飘零而下,口中轻轻呼出一口白雾。
“想来便来吧,哎这六年多啦没回去看看啦,着实有些想家。”
王晓阳轻握手掌淡淡的开口道:“也该是如此啦,人毕竟不是一尊死物。总归是有自我的情感的,”
郭小强手掌轻轻摊开,雪花落在掌心之中顷刻之间消融,带来丝丝凉意。二人于林间树梢快速穿插,眉宇,发梢,衣服褶皱上皆是落满数不清的雪花。脚尖轻压枝头,压弯的树梢转瞬之间掉下些许雪花。
待二人掠过之后,树梢唰的一声瞬间恢复原状,于空气中轻轻晃动。
不多时二人边行至村外,眼眸之间只见天地竟是白色,村口乃是一块巨石,其上则是雪花将字体遮盖。刺骨的风从远方吹来,吹落雪片,露出三个大红字:“行泽村”。
脚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踩过之后则留下两排硕大的脚印子。
到家中三四丈的距离之后,耳畔则是传出一小孩的声音:“爹爹~爹爹又是一年正旦日,大伯二伯他们会回来吗?”
郭小衷轻轻攥握住郭好思的小手淡淡的开口道:“他们大概会回来吧!”
郭小强想要进去看一看,脚步刚想要抬起。就那么临门一脚之时顿住脚步,想要逃跑。
门帘掀开一女子声音传出,笑盈盈的开口道:“好思,来到娘这里来,你爹爹要去李府当值去啦。”
郭好思嘴角垂下一丝口水,淡淡的说道:“娘亲娘亲!”言语之间扑腾的小脚摇摇晃晃的奔向李妙语。李妙语直接搂住郭好思,将其直接抱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给儿子擦拭口水。
郭小衷淡淡的开口道:“好了我走了,妙语。”
“嗯!你去吧。”
郭小衷就这样哼着小曲,摇着头往外走。刚出门便被一只大手直接拉走,猛地回头看去便想要大声呼喊。被那大手直接捂住嘴巴。
郭小强伸出食指比在唇齿之间,示意郭小衷别喊。见郭小衷不停的点头,这才长舒一口气。二人来到村中的碾棚说话。
郭小强直接蹦上碾台之上,一屁股坐在那粗大的横杠之上双手十指交叉,低垂着头。郭小衷则靠着石碾双手抱胸而立,二人好似是亲生兄弟,又好似多年未见的仇人一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大和娘还好吧!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就那个样子,还能干得动一些活,你走以后家里一下凉了不少。”
“三狗,你恨我这个大哥吗?”
“有什么好恨不恨的,恨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都看开啦。”言语之间不停的用手掌轻抚一下眼角,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就这么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聊便是半个时辰。
“先生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就葬在村东头李家的祖坟里”郭小衷哽咽道。
郭小强缓缓起身,拿出一个硕大的银袋子。塞入郭小衷手中,朗声道:“这是200两银子,你拿着。”
郭小衷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连忙表示拒绝。
郭小强厉声呵斥道:“听着,三狗你代我和二狗在膝前尽孝心。这钱你一定拿着,不然你哥我会愧疚的。”
言罢朝碾棚外走去,淡淡的开口道:“好了,你也快去李府当值去吧。对了我来过的事情就别和‘大’和‘娘’说啦。”
郭小衷也是握着钱袋子,不停的点头。数十年以后,郭小衷也没去动那钱一分钱。他把这些银钱几乎都捐给了学堂,教导更多的孩子读书写字,郭小衷似乎又成为了一个新的李瀚察李先生。
他或许明白,钱乃身外之物,助更多的人完成自己的志向才是自己应该要做的。从那个曾经丧失斗志的有志青年蜕变成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头上是家中的双亲要赡养,臂膀之下为山村的娃儿们遮风挡雨。
谁言凡尘无善事?休叹小吏有贞操。
(pS:朋侪:“朋”和“侪”都有朋友兄弟的意思,如王安石《次韵答陈正叔》“朋侪谁与共,童仆笑我孱”,就用“朋侪”指友人。)
(碾棚,山西本地的方言叫法,就是放碾石滚的地方,秋收之后用来给五谷脱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