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谈正事吧。”
贺玉京这句话接得几乎迫不及待，引得秦娘子又是一阵花枝乱颤。
好在是真的有正事，秦娘子没有继续说些有的没得。
“你们的人，给了章修岩一份名单，为了回礼，我也给你们一份名单。”
秦娘子说完，没有让人拿东西，而是自己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是戴着帷帽的。
如果贺玉京有胆，突然伸手掀了秦娘子的帷帽。
那么他将发现——帷帽下面还戴了面具。
很保险。
以前这张面具是没有的。
是在秦娘子发现，贺玉京就是四皇子那边，派来接洽的人之后决定戴上的。
“姑娘，你这样刻意隐瞒，以后被姑爷发现多尴尬啊！”
这是来自金珠的忧虑。
何蓁没有回答。
显然，金珠还不懂什么叫“事了拂衣去”。
虽然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拂衣去，但先把基调定好总没错。
秦娘子身姿如柳行动如风。
贺玉京反应过来，是对方亲自出来送东西，人已经站到了他跟前。
看着贺玉京瞬间紧绷的身体，秦娘子忍笑忍得辛苦。
没出声，两指夹着一张轻飘飘的，似乎墨迹刚干的纸笺，手臂细柳迎风般，随意地举到贺玉京跟前。
贺玉京看到伸过来的手臂，下意识后退一步，伸手接过名单就立马挪开视线。
将纸笺上名单看完，贺玉京却顾不得警惕，自己“疑似被惦记”的肉.体，转而神色严肃看向秦娘子。
“烦请秦娘子告知，这名单上提到的人，是什么意思？”
秦娘子没出声，略作四顾模样，冲贺玉京招了招手。
贺玉京不及他想，只当秦娘子怕隔墙有耳，便倾身上前侧耳去听。
“这名单上的人……”
秦娘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柔婉慵懒中混入些沙沙的气声，柔婉削减慵懒加倍。
如兰的吐息，吹入贺玉京耳廓，肉眼可见地耳朵开始泛红，然后朝着面具下覆盖的俊脸蔓延。
为了听下面的重要内容，贺玉京忍着那沙沙的痒意，克制自己后退的步伐。
然后话就说了前半句后，除了不断吐过来的气息，不见半丝下文。
莫不是被耍了？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贺玉京心头一惊，整个人就要回撤。
可惜，不等他动作，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突然捏住了他的下颌，充满把玩意味的，将贺玉京的脸转了过去。
贺玉京心下大骇，抬手就要甩开秦娘子的手，另一只手更是反应极快地，按在自己面具上。
秦娘子实际并没去碰贺玉京面具，看到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反忍不住笑了。
在贺玉京手抓上她手腕前一瞬，秦娘子恰到好处放开对方的下巴，灵巧退开一步道：
“名单都给你了，上面是什么人，自己查一查不是更有可信度？”
说完这话，秦娘子也不去猜，贺玉京面具下是什么表情，继续语带诱.惑道：
“除了这份名单，若是这位郎君，肯将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我就答应你上回在济慈院想提的事情。”
贺玉京神情也不羞愤了，身体也不僵硬了。
“此话当真？”
秦娘子闲闲点头。
“自然当真。”
贺玉京眼中犹豫。
秦娘子像是看穿他的顾虑，接着道：
“想要我的支持，连露个真容的坦荡都没有，我很怀疑，我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
“该不会，你们要的，是我的无条件支持吧？”
“要我办事，要我白花花的银子扔进去，结果连揭张面具都不行，啧~~”
秦娘子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飘在空中，就见贺玉京突然抬手揭掉脸上面具，露出那张清贵禁欲的脸。
秦娘子想说，小伙子，没人告诉你，越是高冷禁欲的模样，看起来越欲吗？
当然不会有人告诉他。
秦娘子也不会。
“秦娘子看过了，希望能说话算数。”
贺玉京怕秦娘子再有出格举动，揭开面具一会儿，又重新戴了回去。
然后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我尊重秦娘子个人的私生活，但也请秦娘子能稍微尊重一下我，我是来和秦娘子谈正事的，并无其他想法。”
秦娘子“嗯”了一声，冲贺玉京抬下巴，让他继续。
结果贺玉京真的继续说了。
“秦娘子修济慈院，收容这样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还为边关将士提供银粮，显然非黑白善恶不分之人。”
“若之前在奇珍楼时，秦娘子所说喜好是真的，贺某还有一言相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请秦娘子爱‘美’之前，能先调查清楚对方情况，不要夺人所爱。”
秦娘子以为，对方戴上面具之后，会立马跟自己约法三章，不让自己动手动脚之类，又或者直接抓紧时间谈正事。
没有想到，对方义正词严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通，到后面那句，才勉强听出来点意思。
意思是说秦娘子调.戏美男这件事，调.戏到有主之人身上去了，让她不要当三儿。
这是说他自己？
真是稀奇。
秦娘子眼眸一转，声音透出些探究意味。
“不是说，贺翰林家那位小夫人，是个无趣的木头人吗？怎么翰林看起来一副忠贞不渝的样子？”
“还是说……翰林就好这口？”
贺玉京真的有点生气了。
“秦娘子，你既然号称是青尧姑娘的朋友，就该知道她对女子向来怜悯，不忍苛责分毫。”
“秦娘子当着我的面，这样看不上我的夫人，无论我与我夫人关系如何，这都让我对秦娘子的品行不敢苟同。”
“而且我方才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提醒秦娘子，不要做横刀夺爱的事。”
“闲话叙过，我是代四皇子来谈合作的，接下来请秦娘子不要再关注我的私事，还请说回正事。”
好小子，这掷地有声的气势，往那一站，谁能不认他是个兵？
这洁身自好，义正词严的劲儿，若不是秦娘子知道真相，就信了。
男人聊忠贞，不是吃饱了，就是不举了。
贺玉京是后者。
不过思想觉悟倒是挺高。
秦娘子并没把贺玉京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放心上，泰然自若道：
“跟你的正事说完了，希望下回能和四皇子，当面聊深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