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正在散去,红彤彤的太阳像个乒乓球一样。
钟明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雾气快要散了!”阿西惊呼一声,发觉能见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阿东皱眉四顾,“人呢?”
雾气消散代表对方已经脱离了北方水宫,而他们只能往东走,现在却没看到人。
“应该已经过去了。”
钟明看向旁边的小树。
这树上有一个树洞,本来是干枯凋零,只剩些残枝丫丫叉叉,生机微薄。
现在却枯木逢春,新芽渐发。
阿东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觉一惊,“东方甲乙木!对方从我们身边溜走了?他们为什么不趁机出手?”
钟明感觉脚下有点硌得慌,抬脚一看,原来是一丛嫩草顽强的从泥泞地里钻出来,不由大为讶然。
抬头一望,原先满目泥泞的地面已经一片青葱。
“这阵法……”
钟明心中震撼,喃喃道:“这要是用来种粮食…”
先前的大雾和沼泽他还有些心理准备,觉得是那场大雨带来的水汽。
谁能想到这生机一来,竟然如此迅猛?
想到这里他不由大怒,忍不住骂道:“妈的,暴殄天物!掌握关键生产技术却不普及,真是罪该万死!”
阿东阿西不解的看向钟明,“师兄,你说什么?”
钟明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深呼吸两下,指着已经变得绿意盎然的泥泞地说道:“这生机之迅猛,之昂扬,之勃发,若用来提高水稻产量,天下焉有饿殍?”
两人没想到钟明竟然想到了种地,脑子有点没跟上,“哈?”
阿西一呆,不确定道:“随便一个人都能会的阵法,我们茅山应该也有吧?”
阿东想了想,“天地运转自有定理,生机不可能凭白而来,这处多了,别处肯定有缺,一得一失之间,劫难也就来了。”
这话一出,钟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西边看去。
阿东阿西也心有灵犀,一同看去。
就见山谷中间仿佛被谁画了一条线,这条线以东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树木野草疯长;而在这条线以西,则满目萧索衰败,沼泽一般的泥泞中飞起一蓬黑压压的绿头苍蝇。
这些苍蝇在树枝上一绕,树木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再咯吱两声,就轰然倒地。
那断掉的树干中,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蛆虫,看上去头皮发麻。
面包虫?
钟明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下一刻,他就拉着师弟们往东边贴去。
“走。”
三人贴着东边山崖,转头向南边走去。
阵法既然起了变化,那对方的方位肯定变了,下一个变化中,北面肯定是杀机遍布。
路上每隔十步,就有一面幡旗,每隔三十步,就有一个陶罐。
钟明一概砍倒砸破。
陶罐中装的全是腐熟的土壤,热气腾腾,其中夹杂着一些农家肥,味道很大。
“土!”
阿东忽然明白了,“有了土,五行就全了!”
“巧妙,实在是巧妙。”
阿西称赞。
钟明仔细看了看那些土,发现了不对。
这些土并不是真正的土,而是腐殖质。
就是树叶树枝之类的闷烂之后的样子,看样子像是土,其实跟土还有些差别的。
对方没有用人来做。
可能是蛋白质想要腐烂成土的样子,要经历的时间更长,风险更多,导致成本更高,对方才没选人当原料吧。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用人做的原料,应该更高级,阵法威力也会大涨。
嗯,若能得到这个阵法,回头可以去东瀛试试。
噼啪!
腐殖质中传出一声轻响,微小的火花一闪而逝。
钟明悚然一惊。
用桃木剑将腐殖质挑开,钟明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再伸手一探,发现腐殖质热得发烫。
“不好,对方可能已经到了南方离宫。”
钟明转头轻喝,“快走,最后一重变化要来了。”
三煞阵最后一重变化,南方离宫丙丁火。
师兄弟三人不敢耽搁,快步赶去。
走出没多久,路边又见了一个陶罐,钟明正要上前砸了,却见那陶罐微微一晃,他脸色一变,拉着两位师弟急急后退。
轰!
一声爆鸣,陶罐四分五裂,腐殖质上燃起橘红火光,满天散去,好若繁星点点。
火星落到刚刚长出来的草地上,便引发了燎原之火,一时间烈火腾腾,烟气飞扬。
那漫天火烟连成一线,加热了周围空气,冷热对冲,山谷又相对封闭,所以造成了一股狂风,在山谷中来回涤荡,把火种运向更远的地方。
“快走!”
钟明暗提一口气,将两口澜云清气渡给阿东阿西,自己又用了一口,顿时身轻如燕。
阿东阿西从没修习过这种法术,根本不会控制,只感觉身体一轻,就被谷中狂风带起,往上飘飞。
但两人并未惊慌,只是匆忙望向钟明。
钟明早有预料,抓着两人肩膀,借风势在两侧山壁连点,竟然带着二人腾身在空,望去如同腾云驾雾。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风愈狂,火愈烈。
此时因为阵法中的雾气消散,外面已经能看到阵中景象。
徐大帅带着各路军阀都等在这边,另一边是敌方的各路军阀,大家本来都在紧张的等待结果。
他们这种地位的人,通常都知道这世界上有些超凡的存在,听闻双方的道士要斗法来决定这一战的胜负,本来也没什么期待的。
更多的是为了保存实力,大家做做样子。
至于北洋骷髅王和起义军的恩怨?
跟我工资三千有屁的关系。
只要手里有兵,谁上台都得发钱拉拢。
大雾散去时,很多人还有心开玩笑,以为跟变戏法的差不多,大家也就看个乐子。
可突然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却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有人猛然坐起,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你们看,上面是不是有人在飞?”
“好像是,还有三个人!”
狂风浩荡的山谷之中,满地飙扬的烈火之上,赫然有三个人衣袂飘飘,正在架风飞渡。
众人一看,不由齐声惊呼。
“卧槽(轻声)?”
有这种事?
“卧槽!”
这不合逻辑啊。
“卧槽!!”
这也太牛逼了。
“卧槽!!!”
陆地神仙啊。
徐大帅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三个人的身影都很熟悉。
等到周围卧槽声渐渐停止,左右一看,叫道:“梁办兄弟,梁办兄弟!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钟道长他们?”
梁办从人堆里挤出来,表情很是淡定,先是环顾一圈,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就拿手搭棚,仔细瞅了瞅,点头道:“确实是钟先生他们。”
“钟道长会飞???”
有人不可置信的询问。
梁办笑了,他一个乡下孩子,第一次在这些往日不敢多看一眼的大人物面前感觉到了满足。
“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钟先生本来就会飞,一年前我就见过。”
梁办神气的叉着腰,好像现在在天上飞的是他一样。
徐大帅声音有些发颤,甚至手都在发抖,“钟道长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