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走后。
爱德华叫来了心腹,淡淡道:“让王小姐去探探他的底。小儿闹世持金,说不定有所依仗。”
心腹见怪不怪,乱世发财的人很多,但一般都是卷钱往外跑的,很少见到有人带着钱往回走的。
没有自保能力的大多过不了爱德华这一关,很快就会沦为野狗的食物,王雨薇王小姐,就是爱德华的试金石。
钟明实在太特殊了,爱德华也不得不慎重。
这年头什么钱是见不得光的黑钱?
鸦片是财政,赌场是生意,妓院完全合法。
所以,钟明的钱要么是军火走私,要么就是杀人越货。
前者的话,钟明就是布鲁斯军工代理人,应该是昧下钱之后,想回家过日子。
后者就证明他拥有足够的武力。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钟明在布鲁斯实行了金融诈骗。
无论如何,爱德华都需要先弄清楚钟明的底牌是什么。
至于黑吃黑的道义问题……拜托,谁不知道不列颠是世界上最大的海盗?
王雨薇是个孤儿,被修道院养大,成年后来到港城,立志成为一个画家,虽然她的作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不知名商人以高价买走,但世人都认为她的画只有等她死去的那天才能真正体现价值。
因为她的画虽然被人高价卖走,可喜爱艺术品收藏的爱德华先生却总会折价购买,这就导致她的画价格波动很大。
很多人猜测,双方应该有很深的仇恨。
王雨薇最近正在筹备自己的画展,事实上她已经筹备了快半年了,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开办。
很多人这么劝她:“只要爱德华先生不离开港城,你就开不成画展。”
每当听到这种话,这个姑娘总会倔强的抿着嘴,目光灼灼,仿佛要与世界的不公抗争。
或许正是这样难得的品质,才吸引了许多商人富豪来买她的画。
钟明带着梁办在贫民窟中穿行,听着街坊们对王雨薇的评价,一脸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王雨薇住的地方很乱,看起来好像并不富裕,但其实人家在这片贫民窟里,拥有三栋联排大楼,几百上千住户,都要按月给人家交租金。
梁办不知道内情,捂着鼻子闷声道:“是个可怜人。”
钟明嘴角抽了抽,没说话,抬手敲门。
门没锁,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屋子里杂乱不堪,废纸、画架、颜料花花绿绿的堆在一起,如同一个杂物间,中间有一块空地,斑驳破碎的窗户中透出一缕阳光,照在一位背对大门的花布少女身上。
“你好,租房还是买画?”
听到声音,花布少女回头询问。
少女正在画画,脸上五颜六色,却平添了几分娇憨气息,加上她此刻背对阳光,导致柔和的光在她身周形成了一道弧光,看上去如同天使下凡。
梁办顿时一呆。
钟明微微垂目,不由自主地躲开对方的目光。
心中惊讶。
这姑娘的目光极为纯粹,一眼望来,就仿佛夏日午后的阳光一样,照得人暖洋洋的。
身处五浊恶世,钟明见惯了豺狼虎豹的眼神,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这简直能把人心里的冰山融化。
“王姑娘是吧?我们是来买画的。”
老盯着人家胸脯不像话,钟明的目光游离一下,刚要挪开,却发现这姑娘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制十字架吊坠,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王雨薇“呀”了一声,似十分欢喜,起身想要迎接,却毛手毛脚的不慎将三脚架和板凳撞翻,原本放在腿上的颜料盘也撒了一地。
叮呤咣啷,一片狼藉。
王雨薇表情几度变化,先是惊讶,然后是沮丧,最后又强颜欢笑,有些尴尬的吐吐舌头,“那个……进来说吧。”
梁办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就忍不住上前一步,此刻听了她的话,迈步就要往屋里走。
与此同时,王雨薇似乎是不好意思的低头搓衣角,被挡住的阳光透出,迎面照来,晃了梁办一下,他下意识起手遮挡。
钟明突然伸手一把将梁办拉了回来,同时踏出步虚前弓步。
这是罡步的一种起式,一脚在后,膝盖稍弯,一脚在前,脚尖轻点,通常来说是一种守势。
“钟先生?”
梁办不解的看向钟明。
钟明没理他,谨慎的观察着房间的布置。
房间里应该布置了不少类似阵法一样的东西,启动的方法,就是王雨薇身后挡住的那缕阳光。
就好像是一连串的机关,踩中一点,就需要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王雨薇小嘴轻张,有些讶然,抬起头将那缕阳光重新挡上,掩嘴轻笑:“原来是玄门中人。”
钟明目光森峻:“我听闻基督徒都以博爱着称,没想到竟然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王雨薇毫不在意,笑吟吟道:“客人不是要买画吗?进来挑一幅吧。”
黑吃黑?
钟明微微皱眉。
既然对方亮明了身份,应该是爱德华的一次试探。
他要是表现出一丁点的气弱,对方肯定第一时间化为豺狼,把他吃干抹净。
若是忍让,只怕会在一次次试探中,逐渐丢掉底线。
倒不如……
钟明拔枪就射!
砰砰!
几声枪响,尘嚣四起。
王雨薇惊呼一声,早在钟明抬手时,就扑向旁边杂物堆。
她一离开阵眼,身后阳光再无遮拦,直射大门。
钟明收枪一躲,藏身房门旁边。
梁办反应不及,他甚至都不知道为啥钟先生一言不合就要拔枪,当即就被阳光照住,一道影子在他身后拉长。
与此同时,一只金色甲虫从门框上探出头。
它大约只有成人拇指肚那么大,顶上两根大角,一身金色甲壳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口器一张,射出一口沙子,却不是打向梁办,而是命中了他身后的影子。
梁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感觉阳光有些刺眼,想要学钟明躲在一旁,脚下一迈,却忍不住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一头栽下。
钟明在发现这虫子的第一时间就伸手一指。
少伤剑气迸射而出,在阳光下宛若夭皎游龙,倏忽飞斩而去,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甲虫应声而落。
它并没有死,反而翻身而起,口器中依旧含着一口沙子,正欲喷出。
钟明抬手就是两枪,“叮当”两声,那虫子身上冒出火星,被掀飞,落到向院子。
好硬!
子弹并没有伤害到甲虫,倒是它一离开阳光,身上甲壳就迅速褪去光彩,变得灰扑扑了。
钟明微微眯眼,没等它落地,心意一引,剑气似白光一点,如虹飞出,追至它身旁一绕!
锵锵!
甲虫应声断成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