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罗冬走了过来,给我丢了支烟,然后自顾自地点上,吸了几口,在沉默中出声说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了,要不是你们帮忙,陶芷估计还得在那滩烂泥里挣扎好久。”
罗冬的声音有些低沉,吐出的烟圈在黄昏的余晖中缓缓散开,好似夹杂着几分压抑许久的情绪;我伸手接过烟,却没有立刻点燃,只是拿在手中轻轻转动,半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能处理好就行,作为兄弟,我自然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走到一块,那些世俗的偏见,就让它见鬼去吧!”
罗冬释然地笑了笑:“你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才是我心中的余温!”
“明天记得去公司报到......你好歹现在也是部门经理,做事情可别像我之前一样。”
“你是说,像你一年能迟到三百多天那样荒唐?!”
话落,我和他相视而笑,昨日波澜今已过,今朝笑嫣然,在最深处的绝望里,往往能看到最美的风景,而那最美的风景,往往来源于最好的知己。
我和罗冬搭着肩,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他的烟盒里只剩下了一支烟,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能像大学时那样,不嫌弃对方的口水,一人一口地轮着抽。
罗冬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那白色的烟雾在我们之间缭绕,好似时光的纽带,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生活从来没有把我们打败,我们依旧像顽强的小强一样,在那些风风雨雨中倔强地前行。
......
这似乎是个很麻烦的夜,我不仅需要应付来自朋友对我的关心,也要面临我爸妈对我的质问;黑暗终于与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交接,浓稠得化不开,老院子也终于迎来了不属于它的悲喜交加。
一辆丰田皇冠缓缓地驶到了门口,我爸妈终于来了,随着车门打开,我一眼便见到了阴沉着脸的老余,还有满脸担心的老妈。
我爸一下车,目光就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皱,我赶忙走到老妈身边,带着讨好的笑容,对她说道:“老妈,您和爸这么晚还赶过来,累坏了吧,快进屋歇着。”
“累什么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看我敢不敢揍你!”老妈脸上既是担忧又是生气地用力捏着我的胳膊。
我配合着她,龇牙咧嘴道:“能有什么交代啊,该和您说的我都和您说了,你总不能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为难我吧,”
“老余,你来吧,我实在拿这小子没办法了,儿大不由娘了!”老妈松开手,转身对我爸说道,脸上满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老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问道:“小暖还没回来?”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老爸在这时候会问起温暖,忙回道:“爸,温暖她工作忙,我晚点再打个电话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方悦从屋里走了出来,先是向我爸妈问好后,在我妈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句话就把我妈哄到了屋内。
老余看着我妈进了屋,又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眼神里少了些严厉,多了几分无奈:“前些年,我总逼着你去走你干爸那条路,却忽略了你的那些理想,现在你的事,我不过问,你得总学会独当一面。”
我望着老余,认真地说:“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你和妈都是为我好,你们放心,我没乱来。”
老余点上了一支烟,又问:“你老实说,你那个什么民宿找人借了多少钱?”
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告知他,他却再次开口:“我要听实话!”
深吸一口气,我决定只说江黎借我的那部分,在他心里,我去找温暖借,比去找江黎借更让他难以接受,毕竟温暖是我女朋友,而我们家和江家又是是几代人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决定好后,我缓缓说道:“江黎姐借了我一百五十万。”
“你找老江的女儿借了?”
“是。”老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在一声叹息中,说道:“唉,罢了......赚到钱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还人家。”
“会的。”
“你今年多大了?”老余突然问道。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你居然连我多大都不知道?”
“你这几年在外面野,连家都不回,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问你年龄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该承担起责任了!”
“您有话直说,别兜圈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余熄灭了烟头,说道:“你妈让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暖结婚?”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老余突然会问起这个问题,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温暖的那张脸,我定了定神,认真地说:“爸,我也想早点和温暖结婚,只是现在民宿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等项目稳定下来,盈利有了保障,我就向她求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咱家。”
老余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担忧,也有一丝无奈,知道,他虽然没有继续反驳,但心里可能还是希望我能早点和温暖成立一个家庭。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气氛多少有些凝重,直到屋内的郑皓喊我,我才与他回到了屋内。
进门的瞬间,好几道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我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郑皓面前,问道:“怎么了?”
“这么多朋友来家里,你这怎么一点厨具都没有?”
我一拍脑袋,解释道:“这房子的业主现在是温暖,平时我也少会回来煮饭,所以厨具都在隔壁,刚好最近冰箱里还囤了点菜,今晚咱都给它吃了,不然过几天温暖要出国工作,这些菜放着也是浪费。”
“行,那跟他们说一声,咱到隔壁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