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灭了手里的烟头,我看着正失神的叶晚,缓缓说道:“夏阳找我打听你的消息。”
“我知道。”
“你知道?”
“他离开后,偶尔会联系我身边的朋友,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情况,其实我也能猜到他的心思,”稍稍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作为他的兄弟,应该劝劝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没结果的。”
“劝过了,你也不知道这人一根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每次我一提这事儿,他就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跟我打马虎眼,反正就是不愿意听劝。” 我无奈地摇摇头,颇感头疼。
“......”
一阵极长的沉默,叶晚静静地坐着,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又是在想那个男人;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能偶尔瞥一眼叶晚,等待她先打破这略显压抑的氛围。
过了许久,叶晚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这样执着,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管他呢,他想轴就让他轴呗。”
“齐菲不也喜欢他么,实在不行你撮合他们俩得了。”
“齐菲是喜欢他,可感情这事儿强扭的瓜不甜啊,而且夏阳心里只有你,哪能那么容易接受别人。”
“话是这么说,现在那姑娘跑到上海跟你前女友学管理,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个能接近他的身份。”
我为这段离谱的三角恋感到阵阵无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感情的事儿这么复杂。夏阳执着于你,齐菲又执着于夏阳,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解决。”
“那就别管了,顺其自然吧。”
“好。”
“罗冬有跟你说他跟那女人在一起了不?”
“啊?”我一时有些愣住了,这个冲击对我来说实在太大,我完全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罗冬身上。
叶晚白了我一眼:“别大惊小怪的,就保住了那个女人的名分而已,假结婚,不会影响他的。”
“假结婚?”
我震惊得差点跳起来:“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二货就不怕日后的闲言碎语么?!”
叶晚摇了摇头,道:“真搞不懂,情字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么多人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
我想:情之一字,本就复杂难测,有人为情执着坚守,有人却因各种缘由,将其弃之如敝履,用感情做交易。
我不知道他们这其中有什么交易,为了所谓的“爱情”,或者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做出和离婚且有孩子的陶芷假结婚这种疯狂的事。
难不成,真像网络上所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无穷,即便陶芷如今离婚还带着孩子,他仍甘愿为她做这些?可这假结婚背后,应该还有其他隐情,毕竟这种决定太过匪夷所思。
叶晚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缓缓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那是人家自己做的决定,陶芷作为一个被家暴的离婚女人,独自抚养孩子,生活的重压,外界异样的眼光,每一样都能把人压垮。罗冬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他心里,帮陶芷脱离苦海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想着,等孩子再大些,能保护自己和妈妈了,也许就不需要这个假婚姻的庇护了。”
我倒是能理解一个普通人在绝境中的无奈挣扎,只是做为罗冬的兄弟,我的确于心不忍看着他做这些糊涂事;他的前半生几乎是罗程景一手拉扯到大的,罗程景也不止一次在酒后告诉我,他的儿子和他这半个儿子有多出息。
我不禁长叹一声,满心忧虑地对叶晚说:“我的老上司,也就是罗冬他叔叔,一直把罗冬当成亲儿子看待,对他期望极高。他逢人就夸罗冬,觉得自己这半个儿子将来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要是他知道罗冬为了陶芷假结婚,这打击可太大了。你说,这罗冬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叔叔的感受呢?”
“他现在就是不敢告诉家里人,所以现在的他就像你之前那样,晚上就过来喝闷酒。”
“昨天他去我那边的时候不还挺嬉皮笑脸的么?……”
“那是因为他不想把心里的苦水在你的大喜日子里倒给你,就他那性格,一贯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自己扛着事儿。他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估计是不想让你担心,或者说,他还没准备好去面对这些复杂的情绪。”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跟他好好唠唠。”
话语刚落,叶晚伸手指了指餐厅外的刚停稳车的众泰:“喏,说曹操曹操到。”
我顺着叶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罗冬从车上下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轻松的笑容,可仔细瞧,又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整理了下身上的职业装,迈步朝餐厅内走来。
转眼间,罗冬推门而入,瞧见我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哟,余老板怎么在这儿呢!”
我拉过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少跟我贫嘴,坐下来咱好好聊聊。”
罗冬愣了愣,笑容有些不自然地僵在脸上,随即还是依言坐下。
“我问你件事。”
“别,我自己说。”说着,罗冬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仿佛想借这烟草的力量舒缓内心的沉重。
“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和陶芷假结婚的事儿,这事儿也确实是我做得欠考虑,可当时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就算我想借助法律的力量,陶芷她也不愿意。”罗冬眉头紧锁,又猛吸了几口烟,说道:“她前夫是个混混,没什么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就盯着陶芷。之前陶芷报过警,可那无赖进去没几天就又出来了,出来后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还威胁说要是再报警,就对孩子下手。陶芷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她害怕啊,所以根本不敢再走法律途径。”
“你可以找高扬姐帮忙啊。”
罗冬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又点上一根,“我知道,但当时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能保护她,我想给她和孩子一个依靠,至少表面上有个能震慑那无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