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惠州的沿江路,揭阳的沿江路对岸集中了一些老旧的小区,这些小区紧密挨在一起,看上去好似在相互依偎着,生怕被时间的洪流冲散,从此变得孤独。
我和夏清然漫步在老沿江路上,秋意渐浓,冬天的气息悄然逼近,因此,在沿江路除了能听到几个年幼的孩子嬉戏打闹声,周边的氛围就显得格外宁静,偶尔传来汽车驶过时的气流声,仿佛在为这条熟悉的街道谱写一曲低沉的背景乐。
我在一处地方停下,有些落寞地望着眼前。
印象中,这里好像被翻新过,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带着江黎一起的,同样也是在秋末,那会,少女双手扶在围栏上,秋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看着江面,我看着她,带着刚学会不久的吉他,为她献上一曲“蒲公英的约定”。
想起来,我和这个邻家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在她上大学之后......
“余温,你冷吗?”
“是有点……”
“那……”
我不是情商低,我很想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但依照目前的发展未免也太快了些,我知道:人在短时间内的暧昧关系,总是包含着太多的不确定。
夏清然希望我们拉近彼此的距离,但在这份情感尚未明朗之前,我又不禁犹豫,或许,慢慢来,慢慢了解,才是对我们关系最佳处理方式。
其实,到现在我们也才认识几个小时,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急于走上这条路。
我们的年龄相仿,但我对相亲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渴求,只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才会迫不得已选择走向“合适”这条路。
如果可以,我情愿一辈子单身下去,哪怕是孤独终老,曾经,我爱柳沁,那段感情让我明白,爱情会让人沉沦,也会带来深切的伤痛。
所以,即使后来我身边有了颜艺,我也没有爱上她,感觉有时就是那么玄妙;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冲动是无法忽视的,心中总有种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的渴望。
当我面对颜艺的时候,心中却没有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好似那份柴火缺少了某种火焰,无法点燃我的心。
但面对温暖的时候,我却感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磁力:她的每一次出现,唤醒了我内心深处早已死寂的情感,那种想要靠近的冲动瞬间袭来,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炙热而强烈。
不过,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一个过去如烂泥的男人怎能幻想一个天之骄女会爱上自己呢?
或许,我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对自己的不满和对往昔的懊悔,让我无从相信谁会真心喜欢一个在感情上不够成熟的我。我知道,爱一个人并不仅仅是想要靠近,更是需要勇敢面对自己的缺陷和不安。可是,想要打破自己的心墙,却并非易事。
尽管我心里有些怅然,但我也清楚,我该放下那些自卑的想法,努力去提高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回过神来之后,我对夏清然说道:“实在有点冷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夏清然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却也是点了点头。
我开车将夏清然送回了家,随后回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家的自建房是位于县城里,一个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这里除了少数中老年人安静地度过晚年,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去北上广深发展。
到地方后,我把车停在路口的一片空地上,下了车,我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路灯下,点燃了一支烟,任由烟雾在黑夜中缭绕;此刻,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了,只剩下我与这片熟悉的土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童年的欢声笑语、青涩的梦想,都在这一刻交织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一支烟抽完,迎着微弱的月光,我走进巷子内,摸索着走向家中;推开门,我打开了房子里的灯,便瞬间驱散了黑暗,温暖的光线洒在熟悉的墙壁上;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衣柜里拿上换洗的衣服,随后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澡。
打开热水器,热水在我肌肤上流淌,瞬间驱散了一整天的疲惫和压抑,舒适的感觉让我放松下来。
洗去身上的疲惫,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洗完澡后,我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清洗,机器低沉的运作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吵闹,让我产生一种烦躁感。
在等待清洗的过程中,我静坐在飘窗上,看着隔壁的飘窗,回忆起那些年少时光,记忆中,我坐的飘窗和隔壁的飘窗是我和江黎晚间会面的地方,每到晚上,我们都放着床不睡,将被窝搭在飘窗上。
我看着眼前落灰的窗户,陷入到一种睹物思人的状态中,我无法否认我和柳沁是彼此初恋的事实,即便以前我爱柳沁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但年少时,江黎给了我模糊不透的感觉,以前,这里热闹非凡的时候,我们一群人经常结伴玩过家家,而那会,我想当爸爸的时候,江黎就一定要当妈妈,我当舅舅的时候,江黎就一定要当舅妈。
这种情况持续到我小学六年级,江黎初三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玩的过程中,成婚的时候,我叫了江黎一声老婆,恰好被江庆听见,他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我,甚至把我带到我爸妈面前,狠狠地数落了一顿;那一刻,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只有无尽的尴尬和不安,一瞬间便被现实打破了我们之间那份纯真的游戏。
从那以后,我开始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玩伴;江黎在我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但我也明白,年纪渐长,彼此的角色和期待也在悄然变化。
我开始害怕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情感,也明白了成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