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奇怪的墟界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橘红色的火烧云在一点点褪去，将蓝灰色的天空映的通红。
余晖在天空拉出一道巨大的刀痕。
流出深沉浓郁的血液。
“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路渊感觉这墟界不是什么善地。
杜师兄告诉他这个墟界初步探测是府级。
和一些联邦府的大小没有区别。
大概和前世一省之地差不多。
念力一冲，把自己刚掉下来在地上砸出的大坑填上。
四下看去，花草葳蕤，古木森森，蝉虫振翅，腐荧生光。
唯独这天上雾蒙蒙，像是有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站在原地等了数十分钟，也没有比较特殊的规则将他浸染。
路渊有了猜测，或许这一次的墟界并不特殊。
一路踏空而行，不久后，路渊在山脚下看见几处茶摊。
不曾落下，他反而飞高些许，数十里外，一条黄色的巨龙奔腾呼啸而过。
“这个水质？难不成是黄河？”
落在官道上，路渊一袭黑袍，向着茶摊走去。
先和本地人接上头，看看这是哪里？
茶摊上，一面容粗犷，须发连成一片的大胡子正坐在灶下。
吭哧瘪肚的给土灶里添着柴。
说是茶摊，其实就是一处茅草亭子，四无遮拦。
桌上摆着些许陶碗。
“公子，您是不哩要喝茶呀？”
听上去有些像河南话。
茶摊老板内里无衣，敞胸开肚，外面穿着一件半臂。
下身是一条长裤，像是粗麻布的一种。
老板的软脚幞头随意扔在一旁桌上。
他盯着路渊看了几秒，路渊在他眼睛里觉察到一种欣喜。
看清他的脸之后，路渊心中一沉。
“来上一壶茶，最便宜的喔种。”
面不改色的说完，路渊随意在一张桌子上坐下。
眉希齿疏筋黑目赤，古话有言，这是食人之相。
且必定食人不在少数。
看来这地方的生存环境或许很恶劣。
但是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山丰水茂。
路渊觉得可能是他运气不好，碰到坏人。
就这么三两分钟，老板频频转头偷窥路渊，起码五次。
可惜他只能看见路渊挺拔的后背。
“客官，来啦！您瞅瞅还要些什么？”
老板提着一壶茶水，手下意识的不住颤抖。
路渊手一接，稳稳得将茶壶放在桌上。
“店家奏生意的手抖成这样可不行！”
路渊笑眯眯的说完，盯着对方一举一动。
“俺瞅公子恁穿嘞衣裳可不一般，心想着您定是有头有脸嘞人物，一下就慌了神儿。”
店家双手在头上一抹，好似吓出一身冷汗。
深谙说话之道。
路渊给自己倒上一碗茶，送到嘴边，将饮未饮。
忽的问道：“店家，额一时迷咧路，不知此处似何方地界啊？”
店家一个激灵，回神说道：“这地儿都是白马山，滑州嘞治所。”
“西南嘞方向三十来里地儿，那奏是滑州城。”
“最近的县城是白马县，离这里就十来里地。”
路渊自语道：“原来如此？店家，今夕何年？”
店家这下真的心里发颤：“天……天佑二年！”
“那皇帝是谁？”
“小人着实不知啊，不过，朝堂上如今是朱全忠朱司徒说了算。”
店家小心思消的一干二净，心想：“娘嘞，今儿是碰上老妖怪咧。”
“那你为何食人？”
路渊把陶碗砸在他头上，怪异的是，对方头上只是稍稍流血。
不久后就结痂，看上去再过一会儿就会痊愈。
店家跪地磕头，额头糜烂也不在乎。
哭诉道：“神仙爷爷，不是俺想吃啊！”
“俺以前是大齐步卒，打陈州时没了粮，才和蔡州军学着……”
见一个七尺汉子哭的声泪俱下，路渊知道有演的成份。
也只是叹气一声，出了茶棚，自顾自远走。
凭借真我搜寻资料，他大致搞清楚了这里是什么时代。
是那个前世被很多人忽略的时代——唐末。
既然朱温已经是司徒，此时朝堂上的皇帝便已经是唐朝最后一个皇帝。
唐哀帝李柷。
两年后死于朱温之手，朱温建立大梁，开启五代十国时期。
谁又能想到从唐朝灭亡到宋朝建立，仅仅过去五十三年。
唐末五代，正是武夫结盟，藩镇割据的时代。
这一时代，民不聊生，底层的百姓不过是猪羊。
不管是士族门阀还是高官大将，都不将底层放在眼里。
昔年唐玄宗李隆基流亡蜀地，太子李亨威力收回旧地。
主张借兵与外夷以张军势，与回纥定下盟约。
攻下城池之时，土地和士庶归唐朝，财货女人和孩子都归回纥。
后来攻下东京洛阳，回纥在城内剽掠三天，财货不可计数。
旧唐书上说回纥烧毁白马寺和圣善寺，伤死者万计。
洛阳城中，比屋荡尽，百姓以纸为衣。
后来中晚唐以人充做军粮也是常态。
唐中晚期，路渊知道的不多。
不过孝子贤孙李亨将洛阳烧给太宗皇帝这种事，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
刚才那店家，气息凶恶残忍，分明已经不再是正常人。
对方身上有股奇特的超凡力量波动，在路渊的念力中。
那种黑暗和残暴，让路渊想起一种魔物。
以同类为食的一种魔物——人魔！
时代便是如此，路渊无能为力。
他只能在这个暗黑怪诞的时代里，拔刀砍死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王八蛋。
突兀的传来一股震动，是一方军团骑着快马向着滑州城池挺进。
地面上的碎石颤动，刚走出五里多的路渊。
念力猛地散开，是骑兵，大约有千人。
待骑兵们突然出现的时候，店家面色惊慌。
上前就要和这些骑兵说自己今日遇到妖怪的奇闻。
可是骑兵们看都不看，几刀下去，店家就成为一坨。
恶心的说不上来。
骑兵们马不停蹄的向着白马县前进。
显然他们今日带着命令来的。
路渊踏空，远远吊在这些骑兵后面。
“下马！”
骑兵们侵掠如风，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都头和虞侯相互对视之后。
虞侯便带着己方的马匹远去。
剩下的骑兵轻车简从，竟然没进入白马县。
反而朝着白马县外驿站而去。
路渊落在地上，远远瞧着那些骑兵。
嗡……
箭干震动，落在路渊脚下。
虽说扎不破自己的衣服，他还是用念力挡了一下。
“放箭……”
令行禁止，铺天盖地的箭支抛射，向着路渊杀来。
眉头大皱，路渊觉得自己可能是碰上了机密之事。
对方分明是在灭口。
三尖两刃刀拿在手中，单人冲阵。
那都头见路渊重来，心中暗叫不妙。
以往他们需用重型弩再加上军阵才能限制和围杀高手。
今日为了秘密任务，未携带重弩。
“结阵！”
都头大喊一声，骑兵立即行动，路渊特意放慢速度。
想要看看对面军阵到底如何。
空气中血色劲力弥漫，一道虚幻的修罗身影在军队上方出现。
“哈哈哈哈哈！”
路渊放声大笑，今天他算是掏着了。
外表骤起变化，血色的修罗战甲全方位覆盖身躯。
手中归一一变，成为两米的血色长刀，刀柄处血焰升腾。
猛地一挥，向空中的修罗杀去。
这下子，都头面色一变，与骑兵们心意相通。
怪模怪样的金刚杵对着路渊就猛砸。
可惜，仍旧是一触即溃。
“奶奶的，假军阵遇上了真修罗！”
无数骑兵抛飞十余米，掉在地上哀嚎。
路渊随手一刀的攻击，余波直接震杀数十人。
“这里的修行体系有些弱啊！”路渊暗自想道。
都头面色一慌，向路渊大声说道：“吾等奉朱司徒之命来此。”
“方才是吾等不对，还请行个方便！”
路渊心中哂笑，刚才上来就是喊打喊杀，那攻击看上去就没想给他留个全尸。
现在知道怕了？
“朱温？他算什么东西！”
听闻路渊之言，都头知道，今日怕是无法善了。
抽刀向前，高声喊道：“杀！”
浓郁的血腥气，在告诉路渊这些人不是善茬。
路渊左手并指点出，十米多的手指从天而降。
军阵被打散，骑兵死去大半，已经出现大面积溃逃。
“他是修罗恶鬼，快跑……”
“妈妈……”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死一多半人才跑，已经很强了。
缓步走到那位都头面前，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说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不含情感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吹来的恶风。
都头只觉冷到骨子里。
“朱司徒明日要在白马驿伏击那些大臣！”
路渊脑子转动起来，他在想为何是唐末白马驿之祸的时间节点。
这对于这个墟界有何意义？
就在路渊思索间，他听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
轰隆隆隆……
有东西在墟界中奔腾。
等路渊看向周围，那些墟界原住民冻结在原地一动不动。
席卷咆哮的无形河水冲刷。
路渊感觉自己被卷走，离原住民越来越远。
天旋地转，倏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