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元璋拍了拍马皇后的手,示意她放心,可转瞬,他面色一凛,目光如炬扫向那群惶恐跪地的太医,厉声喝道:“你们这群没眼色的,快上前来诊治,咱还是那句话,治好了封官进爵不在话下。治不好…”
话到此处,老朱顿住了,他下意识偏头看向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终究没把那后半截狠话说出口,生怕再给病中的皇后添堵,徒增她的心理负担。
一众太医得了令,忙不迭起身,诊脉的诊脉,开药的开药,扎针的扎针,还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戴思恭一锤定音,定下了最终的药方!
朱雄英到的时候,药已经煎好了,老朱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吹着,他抬眸吩咐宫女,让她们将马皇后缓缓扶起,而后,他端稳药碗,打算亲自喂皇后服药。
然而,马皇后身体虽差,但心似明镜,自觉身体已油尽灯枯,到了强弩之末。她认为即便服下这药,也难以扭转乾坤,可一旦治不好,这些太医怕是要因自己丢了性命。这般想着,马皇后心一横,牙关紧闭。朱元璋手中的药勺轻抵在她唇边,晶莹的药汤顺着她下巴,一滴一滴滚落。
“哎!” 朱元璋见状,忙从一旁宫女手中夺过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马皇后下巴上的药渍,同时好言相劝:“妹子啊,你得吃药!不吃药,这病咋能好呢!”
说着,他再度将药勺递到马皇后嘴边,试图喂药。可马皇后心意已决,任谁劝都不为所动,药汤不断滑落,与她眼角淌下的泪水交织在一起,肆意流淌。
这场景,让朱元璋既心疼又窝火,他猛地将药碗重重搁在一旁柜子上,“噌” 地站起身,满脸怒容,大声吼道:“说!你到底吃不吃?你要是不吃,我就把他们全砍了!”
面对朱元璋的盛怒,马皇后沉默不语,唯有泪水止不住地流。她身心俱疲,身体的病痛本就折磨人,如今这般局面,心理压力更是如山般沉重,致使她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愈发惨白,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皇后听旨!咱,命令你吃药!” 朱元璋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那语气好似只要这般强硬,马皇后便能像旁人领旨般乖乖就范。
言罢,他再度示意身旁宫女给皇后喂药。可马皇后铁了心,不管是谁上前,她都坚决拒绝。
这下,朱元璋彻底被激怒了。他双眼通红,恰似一头暴怒的猛兽,猛地扫视四周,不知从何处 “唰” 地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他怒吼着,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整个人因愤怒与焦急微微颤抖,嘶吼道:“你不吃是吧!不吃,我就砍了这些人!”
言毕,他一个箭步上前,随手揪住离得最近的一名太医。那太医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晕厥过去。朱元璋将寒光凛冽的宝剑抵在太医脖颈处,刹那间,整个寝殿的空气仿若凝固,众人皆大气不敢出,死寂一片。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急切呼喊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也让处于盛怒中的朱元璋恢复了些许理智。
“皇爷爷且慢!”
只见朱雄英大步流星闯了进来,全然不惧暴怒状态下的老朱,径直上前,伸手稳稳按住朱元璋举剑的手,语气沉稳且急切:“您先听孙儿说几句!”
“雄英!” 朱元璋瞧见大孙,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手中宝剑不自觉滑落,“当啷” 一声砸在地上。而被他揪住的那名太医,经此一吓,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老朱双手紧紧抓住朱雄英的肩膀,那力度大得好似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孙儿!你奶奶不肯吃药啊,你快去劝劝,快去!”
朱雄英被老朱有力的大手抓得肩膀生疼,可此刻,他全然顾不上这些。他心里清楚,当下朱元璋和马皇后情绪都极度不稳定,稍受刺激便可能彻底失控。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却又沉稳说道:“皇爷爷,您莫要心急,我去试试!”
“好好好!你奶奶向来最疼你,你快去!” 老朱松开双手,转过身去,偷偷用宽大的龙袍衣袖拭了拭眼角。
朱雄英快步来到马皇后床边,抬眼望去,只见旁边柜子上放着那碗尚未喂下的药,药汤已然凉了些,表面凝了层薄膜。马皇后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着虚弱至极。
“皇奶奶!” 朱雄英轻声呼唤。
“皇奶奶!” 他又唤了一声,音量稍高了些。
马皇后听到朱雄英的呼喊,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她视若珍宝的心肝孙儿朱雄英。
“雄英!” 马皇后声音微弱,她试图抬手摸摸朱雄英的脸,可手臂仿若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朱雄英眼疾手快,赶忙伸手紧紧握住马皇后瘦骨嶙峋的手,轻声说道:“皇奶奶,您别忧心,有我在呢!” 说罢,为了能离马皇后更近、让她听得更清,朱雄英 “扑通” 一声跪在床前,望着马皇后,认真说道:
“您这病啊,真不算啥大病。我从民间请来那位医者,几年前他研制出一种新药,至今已治好不少人,效果显着。我已派人请他赶来,您放宽心!”
马皇后听了,努力抬了抬头,想要朝殿外张望。朱雄英回头一看,只见不少太医瑟缩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如同惊弓之鸟。
朱雄英瞬间领会马皇后的意思,赶忙说道:“奶奶,您别为他们的性命担心,有我在,皇爷爷会听的!等会儿您可得好好吃药。您想想,世人皆说老皇爷是一把利刃,而您就是那刀鞘。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往后谁还能劝得住老皇爷这把刀?”
马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是被朱雄英的话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