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十月二十七日。
正午,天大晴。
文华殿内,暖煦的阳光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朱标身着一袭华丽至极的太子服饰,周身金丝绣纹在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细碎而迷人的光芒。
他身姿笔挺,宛如苍松,正襟危坐于案前。
宋濂,这位名满天下的当世大儒,身着一袭素净的长袍,手持书卷,步伐悠然地在殿内缓缓踱步。
他面容清瘦而矍铄,银白的胡须垂至胸前,只见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如同黄钟大吕,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论语?为政》中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朱标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审慎与思索:“先生,依我愚见,此句之意,乃是说君王应当凭借德行来治理国家,安处于其位,使群臣皆环绕拱卫。然而,德行施与何处?”
宋濂听闻,迈着从容的步伐,说道:“殿下,德先施与民,次施与臣。就如汉文帝,他深切知晓百姓的疾苦,故而减轻田租,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如此一来,国家日益昌盛,百姓也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便是‘为政以德’最为生动的体现。”
“《孟子?离娄上》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君王的一举一动,皆与天下苍生的福祉息息相关。”
朱标目光坚定如磐,说道:“多谢先生的悉心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必定以仁德治理国家。”
朱标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儒家经典早已烂熟于心,但是宋濂还是带他时常温习,体会微言大义中的深刻含义。
恰在此时,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疾闯入文华殿,“扑通” 一声重重跪地。
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大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临盆,已经请太医了!”
朱标听闻此言,脸色瞬间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旋即便迅速镇定下来。
宋濂亦是神色一紧,忙不迭地拱手说道:“殿下,今日教学已毕,皇明血脉为重!”
朱标不再耽搁,转身如疾风般大步流星朝太子妃寝宫奔去。看刚刚太监慌张的样子,恐怕情况并不会很好。他的身影在宫殿的长廊间快速穿梭,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
东宫后殿,有一处静谧清幽的宫殿,太子侧妃吕氏正端庄地端坐在案前,全神贯注地抄录着佛经。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角绣着精致绝伦的兰花图案,微风拂过,那兰花仿佛在翩翩起舞,愈发衬得她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
她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轻轻摩挲,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一笔一划间,仿佛将满心的祈愿都丝丝融入了笔下。
突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如重锤般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行礼。
吕氏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缓缓搁下笔,冷冷说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侍女气喘吁吁,忙不迭地跑到吕氏身旁,悄声道:“侧妃娘娘,那位要生了,太子殿下刚得到消息,此刻正往后殿赶来呢!”
吕氏听闻,神色微微一变,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难测的情绪。她旋即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侍女连忙点头,说道:“王太医乃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太子妃今日怕是.....”
吕氏翻手一个耳光打断道:“休得胡言乱语!”
侍女连连磕头认错。
说罢,她迅速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莲步轻移,迈着优雅而急促的步伐,快步朝太子妃的居所走去。此刻,她的心中暗自思忖,但愿一切都能顺遂如意。
......
皇宫,谨身殿。
殿内雕梁画栋,金龙盘旋于梁柱之上,正午阳光映照下,金龙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更添几分威严庄重的气势。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彰显着无上的皇权。
丞相胡惟庸拱手行礼,言辞坚决地说道:“陛下,沿海倭寇常有犯上之举,其利用市舶司获取我大明情报,沿海百姓多受其苦。并且,农为国家之本,商人逐利不事生产,为国家祸根!泉州、明州、广州三地市舶司,理应裁撤!”
太监云奇从外面匆匆赶来,见朱元璋在议事,不敢打断,急的其抓耳挠腮。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胡惟庸笑吟吟的,目光如电,仿佛将胡惟庸刺穿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帝王在想什么。
“胡相所言,甚和朕心,泉州、明州、广州三地的市舶司即刻罢废。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抓紧办理,不得有误!”
胡惟庸连忙跪地领旨:“臣遵旨,定当全力以赴,尽快妥善处置。”
“去吧!”
胡惟庸退出殿外,朱元璋目光突然冰冷,他目光如电般一扫,瞧见了云奇,便将他唤到跟前。
云奇见状,“扑通” 一声跪地,将太子妃即将生产的消息如实禀报。
朱元璋脸色一沉,跨下玉阶,踢了地上的云奇一脚,怒斥道:“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早早汇报?”
云奇只顾着磕头,三两下已经见血,说道:“奴婢万死!”
心中虽满是委屈,但却不敢辩驳半句,只能暗自腹诽:“若在您议事的时候贸然打断,还不知会落得怎样悲惨的下场。”
朱元璋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宣召太医戴思恭,带着太医院有名太医,一同匆忙赶往东宫。
.......
于此同时,马皇后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匆忙去往东宫,路上与朱元璋相遇
......
京城各方势力也开始游走起来,到处打探消息,询问具体情况。
不怪众人如此重视,早在太子妃有孕时,太医院诊脉就说是位皇孙。要真是个皇孙的话,那可真是既嫡又长,尊贵无比。
今天出生的,不出意外,就是大明的第三代帝王。
朱元璋和马皇后赶到东宫时,产房外弥漫着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产房中太子妃常逸云的叫声不断,几个产婆的声音穿过层层木窗,击打在所有人的心上。一盆盆的热水源源不断的往屋里送,一排排宫女太监举着昂贵的丝绸布料遮挡凉风。
药炉上炭火正旺,各种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个的桌案上,让宽阔的院落略显紧凑。
王太医正战战兢兢地向朱标汇报:“太子殿下,太子妃气息不稳,情况十分危急,恐要.....”
朱元璋一脚将其踹翻,面色阴沉如水,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目光如炬般扫视着在场的一众太医,寒声说道:“咱的孙儿与儿媳性命攸关,要是有什么闪失,咱就扒了你们的皮!”
宫女太监双腿打颤,想起了一些恐怖的回忆!
太医们听闻,吓得纷纷跪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大气都不敢出。这些太医们身着各色医袍,有的头发花白,满脸写满了惶恐;有的年轻些,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朱标见此情景,心急如焚,犹如火烧眉毛。
马皇后按住朱元璋,她知道太医们在如此重压之下,恐怕会畏手畏脚,从而影响救治。
于是,马皇后赶忙上前,语气诚恳且温和地说道:“诸位太医,我深知你们医术精湛,一直以来都为皇室尽心尽力,劳苦功高。还望各位放下心中的顾虑,竭尽全力。无论结果如何,本宫保证不会怪罪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