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胜默默地低着头,只顾闷声吃着眼前的菜肴,一句话也不说。毕竟,他非常清楚自己今日在此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角色罢了,真正的主角乃是祁天正。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强忍着心中不满的虞啸卿终于按捺不住了,只见他噌的一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此等动作让在座的众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一时间,整个包厢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虞啸卿身上。只见他面色冷峻如霜,毫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我还有军务在身,实在无法继续奉陪诸位了。何书光、张立宪,我们走!”
话音刚落,一旁的何书光和张立宪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应声而起,异口同声地答道:
“是!”
紧接着,他们便紧紧跟随着虞啸卿快步走出了包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从容自若的唐基瞬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在来此赴宴之前,他可是对虞啸卿千叮咛万嘱咐过:
“啸卿啊,此次聚会我们乃是有求于人,切不可过于在意所谓的面子问题。只要你日后能够顺利到达高位,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么这些东西自然都会重新挣回来滴!”
可惜此刻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虞啸卿已然带着人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的唐胜却依旧若无其事地夹起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他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鸡肉,一边用眼角余光瞄向虞啸卿带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轻蔑与不屑之色。同时,他在心中暗暗骂道:
“蠢货!”
尽管在领军作战的天赋上面,他唐胜确实稍逊于虞啸卿一筹,但在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的国府官场摸爬滚打,所需要倚仗的绝非仅仅是个人能力那么简单。毕竟,擅长征战沙场的能人比比皆是,然而真正能够崭露头角、出人头地者却是凤毛麟角。对于这场饭局背后隐藏的深意,他可谓心知肚明——虞家妄图从祁天正手中分得一份巩固江防的功绩,以此作为筹码,替虞啸卿谋取一个不错的职位。怎奈虞啸卿这家伙心高气傲,竟然这般的不给面子。
原本有些发怔的唐基亦是迅速回过神来,赶忙满脸堆笑地接着说道:
“哎呀,这啸卿嘛,就是这么个急躁性子,祁长官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咱甭管他,继续喝,继续喝!”
而此时的祁天正,则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中那只精致的酒杯,目光犹如寒潭之水般冰冷彻骨,直直地凝视着唐基,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语:
“唐团副,我看,你们那位虞团座似乎不怎么欢迎我呀。本来嘛,我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现在看来倒是祁某自作多情了,咱们走!”
前面的话是对着唐基说的,后面几个字则是对孟烦了和龙文章说的,说完一行三人便起身离去。
祁天正此言一出,令其顿感口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他深知祁天正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深意——倘若不是虞啸卿横生枝节,那么他们谋划的事宜或许已然大功告成。
而实际上,祁天正对于今日唐基设宴组局的真实意图早已心知肚明。起初,他本打算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对方,毕竟自己也曾在后世人情冷暖、尔虞我诈的社会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过,大家坐在一起心照不宣罢了。尽管他目前尚无法确定是否是虞家人暗中指使对他下黑手,但此时此刻,重中之重乃是确保江防无虞。因此,此事暂且搁置一旁亦无妨,待日后时机成熟,再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将这些人彻底清算。
毕竟,虞家也算颇具势力,若能巧妙地引导和利用这股力量,使其为巩固江防或谋取武器装备的话,想必将会成为一股强大的推力。只可惜事与愿违,虞啸卿竟毫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祁天正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自讨没趣,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很显然,此时此刻的虞啸卿还没有成长为后来的那个圆滑政客。此时的他,仍然保持着那颗满溢着铁血卫国情怀的心,还是一名纯粹的军人。
这场饭局以一种令人扫兴的方式草草收场。回到指挥部后,唐基默默地注视着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张作战地图并仔细研究的虞啸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啸卿啊,你今天是咋了嘛?那祁天正既然能够应邀前来,便足以证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可你却如此决绝,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就算人家原本有意与你商谈,经此一事,恐怕也会因拉不下脸面而难以启齿啦!”
听到这话,虞啸卿猛地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哼!我本来也没想拿他的那份功劳!难道凭我自身的实力,还不能立下赫赫战功、获得应有的重视吗?”
说罢,他依旧紧盯着眼前的地图,在寻找着他理想中的进攻路线。
“唉!”
唐基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望着面前这个始终将自己绷得如同一杆笔直长枪般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之感。没错,在唐基看来,虞啸卿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而且还是那种正值青春叛逆期、固执己见且听不进他人劝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