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车内正在照顾小豆子的闻关玉。
闻朝月的手指在车门上收紧，指节泛白。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在地震的最后关头，毫无征兆地将她狠狠推入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每念及此，闻朝月的眼底便涌起一抹难以掩饰的恨意。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她的声音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
温向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过只是一瞬，便又迅速恢复成那副温和的模样：“我就是想来谢谢你，多亏了你，今天才能救下大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厉害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别着的电击棍上停留了片刻，“以前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勇敢。”
“末世能改变一个人。”闻朝月简短地回答，视线越过他，看向正在组织队员巡逻的祁言忱。
那个男人正在低声下达指令，挺拔的身影在雪地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温向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极轻地撇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你和那个祁队长……很熟？”
“与你无关。”闻朝月利落地收回视线，语气愈发冰冷，“如果没别的事，我们要休息了。”
“等等！”温向阳见状，急忙伸手拦住即将关上的车门，脸上的急切已然藏不住，“朝月，我知道我以前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现在这世道……我们才应该是彼此依靠的人。等去了北方基地，人生地不熟的……”
闻朝月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让温向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而起。
“温向阳，你真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靠着祁队长的队伍，你哪有机会离开澎城，去得了北方基地？”
“我……”他张了张嘴，像是被戳中痛处，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可最终还是强压着情绪，压低声音道，“那个祁言忱，你不觉得他出现得太巧了吗？还有那两个孩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朝月，我是为你好，别太轻信他们。”
闻朝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直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开始闪躲，才平静地开口：“谢谢提醒，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关上车门，闻朝月深吸一口气。
温向阳的话，虽然满是算计、别有用心，却也的确像一记警钟，提醒了她——在这个混乱的末世，不管是谁的话、什么身份，都得留个心眼，多掂量掂量。
“朝朝，怎么了？”闻关玉递来一杯热水，担忧地看着她。
闻朝月摇摇头，接过水杯暖手：“没什么，温向阳来套近乎而已。”
她看向蜷缩在角落已经睡着的小豆子，“妈，你觉得祁言忱说的可信吗？”
闻关玉沉思片刻：“他救了我们两次，而且...有种军人的气质。不过，”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谨慎点总是好的。”
农场主屋内，祁言忱正在查看地图。
门被轻轻敲响，闻朝月走了进来。
“打扰了。”闻朝月开口：“今天谢谢你。“
祁言忱抬头，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的配合，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解决血狼帮。”
闻朝月在他对面坐下，直视他的眼睛：“我想知道更多真相那两个孩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血狼帮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他们？你又是谁？”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打破这份寂静。
祁言忱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皮质证件夹，递到她面前。
“林国栋教授，北方基地首席科学家，主持'方舟计划'。“他指着证件上夹着的照片，“这两个孩子是他唯一的亲人。正如我和你所说，一个月前，我们队伍出现叛徒，勾结外部势力绑架了他们，目的是胁迫林教授交出研究资料。“
闻朝月接过证件，仔细查看。
黑色封面上，烫金的国徽熠熠生辉，内页是祁言忱身着军装的照片，笔挺的军装衬得他愈发英气，军衔一栏清楚地印着“特种部队指挥官”。
另外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和林小雨姐弟的合照，照片里的林小雨面色红润，青春洋溢，笑容灿烂，还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和现在这副瘦弱、惊恐的模样截然不同。
“至于我，“祁言忱继续道，“奉命护送几位关键科学家前往北方基地，林教授是其中之一，小雨两姐弟失踪后，我带着小队一路追踪到这里。在澎城调查了半个月。”
闻朝月将证件还给他：“抱歉，我只是觉得需要谨慎一点，方舟计划是什么？”
“保持警惕的做法是对的，这个世道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祁言忱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方舟计划是在暴雨中期启动的，目的是为了结束这个末世，具体的内容我不能透露太多。还是要感谢你们救了小雨和小阳。“
祁言忱的眼神坦率而直接，“而且，我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你的战斗意识、应变能力...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孩能有的。“
闻朝月心头一跳，但面上不露分毫：“末世能逼出人的潜能。”
祁言忱似乎看穿了她的掩饰，但没有追问：“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共同目标——安全抵达北方基地。合作对我们都有利。”
“我同意。“闻朝月站起身，“不过有个条件——情报共享。如果发现任何可能威胁到我们安全的因素，必须立刻通知。“
“成交。“祁言忱也站起来，伸出手。
两人的手在空气中相握，闻朝月感受到他掌心的茧和温度，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莫名涌上心头。
走出主屋，雪已经停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闻朝月抬头看向星空，突然注意到房车顶有个身影——庄明思正在守夜。
“还没休息？”她轻声问道。
庄明思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主屋二楼窗口——林小雨休息的房间：“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