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回到雅间,见王坚和卢庆正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诗文,郁闷差点的要吐了出来,说到剽窃后世名家的诗词,百八十首大作应该不成问题,可要是说到讨论诗文,自己那里能比得上诗书传家的两人。
勉强应付几句,急忙把话题东拉西扯,冒充自己第一次外出游学,询问两人游学的经验,一脸羡慕的表示自己有机会也准备游遍大江南北名山风光。
突然醉仙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喧闹声,接着听见呵斥声、叫骂声、婴儿的啼哭声,隐约见有兵器的碰撞声传来,很快便有人敲着锣大声的喊叫道:“扬州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外出,违令者杀无赦!”
雅间里众人不解,伸头朝窗外望去,发现楼下刚刚跑过去一队手持长枪身穿盔甲的士兵,头也不回的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紧接着一群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出现在街道上,将坊市中的坊长找出来说着什么,样子颇为慌张。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连军队都出动了?”
甄乾也很想知道发生了,第一个念头便是安禄山造反了,可想想时间有点不对,元日大朝刚刚结束,安禄山这时候应该还没有离开京城,难道是流民?
从鹿泉县到扬州一路上,流民的数量不少,少则五六人聚在一起,多则百八十人到处流窜荒野,想进入城市乞讨谋生,立即被守城的官兵拦在城外,很少看见城外有人施粥救济流民。
“来人!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甄乾立即吩咐店里的伙计到门外打听情况,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伙计便回报道:“甄郎,出大事了,运河货栈遭到了暴民的侵扰,听说烧掉了很多仓库,还死了不少人,扬州都督已经派兵镇压了,让城里的百姓没事不要外出上街,晚上从酉时到辰时宵禁,城门已经全部戒严了,不许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斩!”
王莺莺和卢媛吓的花容失色,瘫软在座位上哭泣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王坚也没了主意,把目光投向卢庆道。
卢庆脸上看不见丝毫的慌张之色,朝窗外继续张望道:“现在没有出动官兵全城戒严,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些暴民而已,用不了很久就能镇压下去,明天一觉醒来恐怕就没事了!”
甄乾也点点头,关闭城门是为了防止暴乱波及城市,如果城市里已经不安全了,恐怕现在早就看不见衙役了。
“运河乃是京城钱粮运输通道,尤其是扬州,更是重中之重,恐怕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扬州上下的官员,只要城内平安无事,我们又何必去操心呢?”
“正是!”卢庆朝着甄乾拱手道:“既然扬州城已经开始戒严,我等现在还是尽早赶回府中,以免被人留下话柄?”
王坚也感觉现在回府更加安全,“今日多谢甄郎款待,来日有机会再与甄郎把酒言欢!”
“好!”甄乾也没心情继续喝酒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看看风向再说。
甄乾把王坚四人送上马车离去,这时坊市中已经多出了很多衙役,在坊长的带领下,身后跟着一群帮役维持着市面上的秩序,醉仙楼中早已经人去楼空,甄乾叹了一口气,今日没有想到能在茱萸湾见到王坚等人,看来今天如果没有暴民之事,王博会很快出现……。
詹和跑进甄乾的房间,有些担心暴民道:“甄郎!城外运河上发生暴民烧毁货栈之事,会不会影响醉仙楼?”
甄乾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还是安慰道:“放心!一群暴民而已,不会闹出多大乱子的!”
詹和欲言又止道:“真的不会出事?”
见詹和还是不放心,甄乾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记忆中,盛唐前后就没有发生过大的流民起义,也就是说这次暴民事件不会动摇盛唐的根基,连史书上都没有留下一笔的暴乱,能有多大的规模就可想而知了。
甄乾记得光宅元年,徐敬业等在扬州起兵讨武后,后兵败被杀,历经两个月叛乱就平息了。事情已经过去快百年了,这座城市未有任何的战事发生,至少说明扬州城现在还是安全的。
“你希望扬州城出事?”
詹和胆怯的看了一眼门外道:“甄郎有所不知,我是对驻守在扬州的军兵不放心,这些军兵早就荒废了,要说吃拿卡要是一把好手,真要是上战场杀敌恐怕会不战而逃!”
甄乾想了想,发现詹和说的很有道理,便道:“让人去打探一下,不要怕花钱,越详细越好?”
詹和答应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门,王天行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从目光中看见了激动和喜悦,甄乾怒道:“很开心吗?是想帮助官兵去杀暴民,还是想协助暴民去杀官兵?”
王天行露着两排大白牙道:“就是想去见识一下,都说边军最厉害,地方军队百年不知战事早就荒废了,也不知道战力几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记住千万不要小瞧官兵的战力,否则会吃亏的!”
“为何?”
甄乾认为自己有必要给这个热血沸腾的家伙浇盆冷水清醒一下,斜着眼睛道:“官兵的战力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劲,也许比不上边军,对付一些暴民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官员对暴民的态度,如果压迫的厉害,反抗就会越发的激烈,如果采用怀柔策略的话,用不了一二天就会平息暴乱!”
这让甄乾想起了宋朝对流民的策略,给一口饭吃,把流民编入厢军,只要有了饭吃,流民的暴乱便马上就会平息,付出的只是一点米粮,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乱子。这种方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却缓和了军民之间对立的矛盾,流民有口饭吃,谁愿意去拼命,在唐代好像没听说过这样的政策,这正是甄乾担心的由来。
“这么说来暴民根本不足为惧?”王天行有点悻悻然道。
“这是一定的,不管是从组织还是从装备、训练上来说,暴民永远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有人领导的话,就不会直接攻击运河上的货栈,这样做会让官府发疯的,你以为呢?”甄乾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暴民选择在扬州闹事太不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