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心里一松,只要自己不去接旨意,这件事情就还有拖延的余地,至于能拖多久就多久……。
接下来甄乾就听见王坚慢悠悠道:“旨意必须要传达到本人,就算本人不在,族人代接,县衙也要派人将消息传达给本人,想必甄郎在扬州也很快就有人来通知……”。
甄乾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自己还是没有跑掉,县衙会派人一路追来,自己在过所上已经写明送遣唐使到扬州,况且还有密谍探子在监视自己,自己的行踪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看来这旨意不想接都不行。
王坚羡慕语气中带着一丝的玩味,早就发现甄乾有些心不在焉,嘲讽道:“别人打破头也想弄一个爵位,我怎么看你好像不乐意的样子?”
甄乾苦着一张脸道:“这县男的爵位也就罢了,可这个实授职官……,我这个人也许你们不了解,平时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要我当什么亲民官,这不是让我祸害一方吗?有没有什么办法推辞不做这个官!”
“你不想当官!”卢庆惊讶道:“怎么你甄家有不喜欢当官的传统,我可听说你甄家有好几位官没做几年就辞了,你当初失忆不会也是假的吧!”
这年头能当官不愿意出仕的有两种人,一种嫌官太小不愿意,沽名钓誉等待时机出仕,一种想潜心钻研学问,布道著书立传,甄乾好像两样都不是。
甄乾是真的不想做什么官,前世有机会考公务员,因为家里穷便走上了经商道路,这一辈子同样没有做官的心事,不仅是因为安史之乱,还有当官不易。
唐代的官可不好当,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种红薯,唐代科举之后,首选要等朝廷的授官,这一等有些三五年实在太正常了,而且职官通常都是县一级的佐官,和明清时直接坐上县衙一把手不同,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想做一个好官能臣不易。
一想到每天要面对一堆繁杂生涩难懂的公文,甄乾就打消了做官的心事,能做一个逍遥富家翁,几百亩田产,恬静的深宅大院,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闲暇之时捣鼓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闷了游山玩水欣赏名山大川,把上一辈子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做了,便不枉此生,谁有功夫关心天下大事。
“你真的不想当官!”王坚见甄乾的表情不想作假,便难以置信道:“你们甄家人怎么都是这样,别人做梦都想做官,甄家人倒是把官往外推,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做官有什么好!”甄乾烦躁的挥了挥手道:“王郎、卢郎,这官真的不能推辞?”
王坚和卢庆对视了一眼,讥讽道:“既然甄郎不想做官,就奉还旨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真的可以?”
甄乾担心自己这样做激怒了皇帝就得不偿失了,皇权之下焉有完卵,皇帝喜欢征辟隐士,看中的是隐士的名望,给自己刷名声,可不是让人激怒自己的,现在甄乾可没有什么名望,万一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甄郎担心皇上会暴怒?”
卢庆哈哈大笑,笑的眼泪水都留下来了,拍着桌子道:“甄郎大可以放心,很多科考之后没有授官的人,并不是什么职官都愿意接受的,推辞的事情时常发生,反而可以养名声为自己谋求一个更好的职官,这种事情非常稀疏平常,况且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想出仕为官,没有一个好职官怎么行!”
甄乾把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自己现在连唐代官场都没有搞清楚,稀里糊涂的往泥潭里跳,这不是找死吗?
王坚和卢庆的妹妹足足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才从洗漱间返回,王莺莺坐回自己的位子,还是那张欠了十万贯的死人脸看着甄乾,对于端到面前的点心和葡萄酒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一身铜臭味,还敢说自己是文士才子?”
甄乾瞧了王坚一眼,刚才几人的话,王莺莺显然事先并不知道,王坚好像也没准备告诉王莺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真猜不出来。
卢庆见王坚和甄乾没有提授官的事情,朝着自己妹妹使了一个眼色道:“甄郎可以想在生意场上发展,卢家在范阳一带有点影响,两家如何合作想必对甄郎的生意大有帮助!”
王坚一脸的黑线,刚才王莺莺才讲一身的铜臭味,没想到卢庆就张嘴拆台了,干咳两声想出言阻止,便听见甄乾道:“卢郎能做主?”
卢庆有些尴尬道:“卢家身处北方,和胡人经常有来往,自然是沾染了一些胡人的习气,只要对卢家有利的事情,就算我不能做主,也可以先将事情敲定下来,绝对不会让甄郎难做?”
甄乾发现卢庆的话说完,王莺莺的脸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咬着牙狠狠地将一块蛋糕塞进了嘴里,完全没有淑女的风度大嚼起来,鼓鼓囊囊的小嘴看得甚是可爱!
“原来是瞧不起商贾!”
甄乾有点明白王坚为什么一开始用言语讥讽自己,硬要逼着自己做一首诗,甚至连自己封爵授官的事情都没有告诉王莺莺,恐怕一开始也存着和王莺莺一样的心理,再想到王博一个王家旁支手里掌握了大量的王家产业,也就不难理解王家对商贾的态度了。
甄乾心里哀叹一声,士农工商,商业最末等同于贱业,对于看重名声的世家大族来说,不愿意去沾染也是能够理解的!
非常理解王坚和王莺莺的想法,和甄乾怎么做没有丝毫的关系,“卢郎既然想和我合作,可有什么什么想法,卢家家大业大,小小的甄家可比不上!”
“甄郎过谦了,我记得父亲当初说过,甄家能出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已属少见,尤其是在经商一道更是无人能比,要不是父亲被凡事攀住早就想到恒州走一趟,没想到我会在扬州见到甄郎,所以我说的话也是父亲的意思,希望卢家能在酒楼和烧酒上和甄郎合作,不知甄郎有何意见!”
“酒楼、烧酒!”
甄乾一点都没有奇怪,卢家要是不盯上酒楼和烧酒那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