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对所谓的食疗一头雾水,别人也无法评价其好坏,只能听着甄乾在这里满口奇谈怪论,煞有其事的样子,让人不敢轻言利弊。
“不错,味道鲜美嫩滑,没有想到羊肝在甄郎手中能变成如此美味,看来本帅手下的厨子都该好好的跟甄郎学学厨艺!”
甄乾为安禄山亲自下厨炒了一份羊肝,先不说羊肝到底有没有效果,但味道让安禄山眼睛一亮,配料选用的是胡萝卜、洋葱和冬笋,羊肝鲜嫩入口即化,本想再放点枸杞,时间来不及,即使这样安禄山一人就全部干掉,看得旁边人直流口水。
“甄郎,给本王也炒一盘羊肝!”李璀不好和安禄山抢食,只好命令甄乾给自己炒一盘。
崔乾佑看得安禄山吃的津津有味,也来了兴趣,见李璀已经开口,不好直说:“甄郎厨艺的确一绝,好像这做菜的手法和范阳的醉仙楼相似,不知和甄郎是否有关系?”
“范阳的醉仙楼正是草民的产业!”
甄乾自然知道崔乾佑的意思,下厨给几人炒制了几盘菜,这次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菊娘已经不逊自己厨艺,能偷懒自然是好事!
安禄山胃口大开,端着酒杯道:“甄郎这酒不错,本帅听人说是粟特人首先发明,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甄乾心中暗暗冷笑,该来的躲不过,粟特人对自己的酿酒秘法窥视已久,而粟特人背后最大的后台不就是安禄山吗?粟特人三番五次潜入自己酒坊偷窃,每次被抓获之后送到县衙,第二天就被县令释放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这里面要是没有安禄山支持的话,县令敢这样做吗?
安禄山没有明抢倒是让甄乾意外,可能是因为旁边有李璀,也可能是刚才自己的食疗起了作用,反正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转机。
蒸馏酿造方法是肯定不能交给安禄山的,粟特人是安禄山敛财的工具,甄乾可不想助纣为虐,更不想和安禄山狼狈为奸。
安禄山明显是偏向粟特人,开口就说新法酿酒是粟特人发明,这是想逼自己和粟特人合作:“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安帅这是听了粟特人一面之词,要真是粟特人发明了新的酿酒之法,为什么还到草民家中偷窃?”
“还有此事,本帅为何不知?”安禄山口气变得阴沉下来,甄乾不识好歹,竟然不愿意和粟特人合作,难道不知道粟特人已经投靠了自己吗?
眼看气氛要僵,李璀在一旁立即插话道:“本王知道此事,甄郎酒坊开张不久,此酒便已经上市,那时并未发现和甄郎酒坊相似的酿酒之法,何来粟特人首先发明之说,本王看是粟特人想独占甄郎的酿酒之法!”
事不可违,要是换一个商贾早就屁颠颠的把酿酒之法献给安禄山了,可是现在李璀帮甄乾说话了,安禄山自然不好继续威逼甄乾。
“原来如此,难怪以前未尝到此酒,甄郎可知此酒对北地将士的好处?”
甄乾岂能不知,但现在只能继续装糊涂道:“草民不知,愿闻其详?”
安禄山笑了笑,身边的崔乾佑心领神会道:“甄郎可能不知,此法酿造的烧刀子对北地将士御寒帮助极大,尤其是夜间饮上一口顿感浑身燥热,有驱寒奇效,是不可多得的佳品,甄郎能否将此法献于北地将士,解将士冬季御寒之苦,安帅必有重赏!”
崔乾佑一口一个北地将士寒冷疾苦,好像自己要是不将酿酒新法献给安禄山,就是误国误民的奸商,看来这次劫难躲是躲不过去了。
自己刚刚给了安禄山食疗的药方,转眼之间翻脸不认人向自己索要酿酒方法,心里对安禄山刚刚升起的一点同情之心也烟消云淡。
都不是一群好鸟,政治本来就是血淋淋的,相互倾轧如同家常便饭,自己想隐世暗中蓄养实力看来根本就行不通,一个小浪就把自己的梦想破灭了。
甄乾不愿意把酿酒新法献给安禄山,那么就只能寄托于李璀了:“安帅来的真不巧,昨日草民刚刚和王爷商谈合作的事宜,没有想到安帅对此也有兴趣……”。
甄乾把难题推给了李璀,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和李璀商谈过什么合作的事情,李璀也就是提了一下京城是否开设醉仙楼的事情,自己混淆概念,正好看看李璀对安禄山是什么态度,如果两人是一个鼻子出气,自己当然不好说什么,大不了交出一个简陋的方子,想制作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烧刀子是不可能的。
安禄山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扭头看着李璀:“呕!难道王爷也有兴趣?”
李璀手里抓着一串羊肉,脸上似笑非笑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情,“安帅这是想与民争利了?”
安禄山眨巴了一下味道,不知道李璀是什么意思,难道李璀也算小民吗?这是承认了自己和甄乾合作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不由得气馁道:“既然王爷有意,不知本帅入一股如何?”
李璀呵呵一笑,眉毛朝着甄乾一挑道:“本王可是花了三千贯才占了一成股份,安帅再占一成也无所谓,就当是朝廷犒劳北地将士……,安帅你说呢?”
安禄山有些骑虎难下了,甄乾就算有官身又能如何,李璀参合在其中就复杂了,而且李璀说的清清楚楚,自己用三千贯买了一成股份,自己再想独占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本帅也出三千贯购买甄郎酿酒一成股份如何?”
甄乾心里一阵暗喜,李璀为自己出头并不是主要的事情,从这件事情来看,李璀和安禄山并非坐一条船,虽然损失了两成股份,但得到了几千贯也算是不错,“既然安帅有意,草民只当无话可说,刚才安帅说北地将士条件艰苦,草民愿意每月优先供应北地将士烧刀子一百坛,不知安帅意下如何?”
一百坛可不是一百斤,每坛装有一百斤烧刀子,一百坛就是一万斤,就算是最大的酿酒坊恐怕每个月也拿不出一百坛卖给安禄山,这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极限了,足够显示甄乾的诚意。
“太多了,三个月一百坛足以,若有难处还可以再少一点?”
烧刀子价格可不低,安禄山再怎么大方也舍不得让小兵放开肚子喝,主要供应也就是军官,安禄山可不是人傻钱多的主。
甄乾面露难色,倒不是供应不了这么多的酒,烧刀子主要的原料来源是其他酒坊的浊酒,成本虽然高了一点,但可以节省下来大量的粮食,长期来看自己只赚不赔,而且赢得了其他商贾的交口称赞,自己活脱脱的一个送财童子啊!
“一百坛烧刀子不是问题,但要送到范阳……”,甄乾停顿了一下,眼睛却看着李璀道:“近期流民增多,从鹿泉县到范阳五六百里,一百坛酒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万一耽误了安帅的大事,草民就……”。
安禄山点了点头,从范阳到鹿泉县一路走来流民的问题自然比谁都清楚,甄乾并没有说谎。
“王爷,这些流民扰乱地方治安,近期各地盗匪频出,甄郎的话也并非耸人听闻,本帅听说很多地方都建立了民团,不如让……?”
“本王正有此意,不知甄郎可愿意暂带县团练副使一职?”
说实话,让甄乾当文官没有兴趣,不过团练副使正符合自己的口味,自己也向封万年提过建立县团练的事情,可惜封万年没有同意,现在李璀主动提出来,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有了县团练副使一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组织地方武装,名义上是护送酒到范阳,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地方势力,这比送自己几千贯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