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天早上,穆白晓刚从莫愁湖边金屋藏娇的安乐窝里到单位,就被监察长林森叫到办公室,老头什么也没有说,当头甩给他一封信:“看看吧,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穆白晓抖着手抽出信纸和几张照片。
信是举报信,相片是举报内容的佐证:
敬呈国民政府监察委员会:
吾乃一介草民,素闻监察委员会乃国家之清廉之盾,纠察百官,以正朝纲。今有要事举报,事关监察委员穆小白之品行不端,特此书呈上,望明察秋毫。
穆小白,身为监察委员,本应秉持公正廉洁,为民表率。然近日来,吾闻其于秦淮河畔,与一干风尘女子勾连甚密,行径暧昧,有损官威,更为国风所不容。
秦淮河上,灯红酒绿,乃藏污纳垢之地。穆小白身为高官,不思为国效力,反沉迷于温柔乡中,与那些女子缠绵悱恻,夜夜笙歌。此等行为,岂是监察委员所应为?
吾深知,监察委员之职,重如泰山。若穆小白之辈,以权谋私,败坏风纪,则国家何以安宁?百姓何以信赖?故吾斗胆举报,望监察委员会能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吾虽一介布衣,然心系国家,不愿见朝纲颓废,官风败坏。望诸公能秉持正义,肃清吏治,还国家一个清明之治。
……
照片上是他和周汀芷挽着手沿莫愁湖徜徉的背影照。
粗粗看完内容,当即脸色发白、汗珠子顺脑门、两鬓滚了下。
“瞧你这个样子,信上的内容应该是真的了?”林森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信是你岳父转到我这里的,他已经被气得住进了医院,你暂时不用上班了,回去等候调查吧!”
穆白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监察院出来的,他感觉遇到的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回家吗?
家里的黄脸婆去医院看伺候她老子了!
去医院吗?
他怕老头看到他气得再当场嘎掉!
兜兜转转,竟然在不知道不觉中转到了莫愁湖边那个“家”。
也许,这个时候,只有汀芷的柔情才能化解他此时的无助。
拿钥匙开门,屋里的的状况却让他瞬间脊背发凉:卧房里的保险箱大开着,他从家里转来让周美女放宽心的大小黄鱼、银票一样都没有了!
这些事还真不是周汀芷干的,她没这个胆子。
小伍子去了周汀芷教书的学校,拉了她就走:“姐,我送你到火车站!”
“干啥啊,姐现在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周汀芷一脸茫然。
“你和姓穆的事情他家人知道了,他家那个黄脸婆会饶得了你?那个女人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就是腰,还不得把你脸抓花啊!”小伍子巧舌如簧:“他上班的那个地方也要把他开革了!”
“那姐该怎么办啊?”周汀芷不过就是秦淮河上一个粉头,哪里听说过这种阵势,当下就慌了。
“走吧,车票我都给你买好了!”小伍子催促。
“可我什么都没有收拾啊?”周汀芷还是有些不舍这段时间里穆白晓给自己买的衣服什么的。
“收拾什么啊,说不定那女人就在来抓你的路上呢!弟弟给你钱,你踏实上路!缺啥少啥回头买新的!”小伍子极其仗义地拿出一个袋子:“这里有两百块大洋和两条小黄鱼,回老家以后给我找个姐夫,踏踏实实搁家过好日子,再也不用出来了!”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当下,周大小姐什么都不再纠结,拿了钱也不再让小伍子送,自己叫了辆黄包车一溜风似地走了。
小伍子也踏踏实实上了回云省的火车。
回到安南,在牛角山老林子的桑稻鱼基地逍遥的江河迎来了小伍子的回归。
跟了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红红和三江好的两口子。
在江河的带领下参观了“基地”,三江红又提出一个老生常谈的要求:“给我们整部电台!”
江河想了一下,未来的日子里,不管是苏区、沦陷的东北,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有部电台也好,当即答应下来。
而小伍子则是给江河带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江河打开看时,袋子里除了钱、金条还有《三民导报》《民生报》《南京晚报》《新民报》《朝报》《政治月刊(南京)》等一沓报纸,每份报纸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篇幅刊登着“国民政府监察委员会大员穆某为官不修,被开革!”的报道。
江河知道,姓穆的不但政治生命完了,而且“社会性死亡”了。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下一章:《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