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来时跑的快,逃的时候跑的更快。
马蹄踏在黄土道上,荡起烟尘。
那家伙逃得仓惶,江河眯起左眼瞄准,眼瞅着手里的枪弹够不上了目标,他快速收枪,解开自己的马缰绳翻身上去直追过去。
前边的人反应虽快,但毕竟中了一枪,在马背上坐的不是很稳,以至于通人性的战马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但这里离曹家堡子也就五里路远近,江河肉眼可见寨墙上的人一边向这边张望,一边开始乱纷纷地跑动着警戒。
再有几百米,最后一个骑手就到寨墙下了,江河拍马加快了速度。
";操他姥姥!";三江好啐出嚼烂的草根,气得摔了手里卡壳的步枪,伸手解开自己的马也跟了上来,但越靠近他就越慌:曹家堡的寨墙上示警的哨声大作,黑黆黆的机枪口正转向官道。
江河虽然距前边的骑手越来越近,但他自己也离曹家堡的寨墙越来越近,这墙上可是有捷克轻机枪的!
江河和前者的距离缩短至400米左右,一个加速,抽出挂在马背上的一支长枪,单手擎起。
“呯”的一声。
子弹穿透薄夹袄时带起一蓬绒絮,骑手栽倒的姿势像极了秋收时滚落的麦捆。江河拇指抹过滚烫的枪管,硝烟混着烟尘弥漫开来
寨墙上已经炸开锅,无数杆枪指向江河这里。
江河勒住身下的马缰绳,快速将手里的步枪上膛,又是一个单手举枪。
又是“呯”的一声,已经插上弹夹的捷克轻机枪射手脑门上开了花,血浆溅在青砖墙垛上,宛如正月里贴歪的春联。
江河拨转马头,马蹄“哒哒”裹在烟尘中返了回来。
身后的枪声爆豆一样。
但江河已经跑出了他们的射距。
“秦哥,咱们走!找个险要位置再打个阻击!”江河冲三江好打招呼。
三江好本来准备就势跟着江河走的,想想刚才被自己摔掉的卡了壳的步枪,最终没舍得丢下不要,又从马背上跳下来捡起背在身上。
“驾!”
“驾!”
两匹马四蹄翻飞,朝着粪车前进的方向追了下去。
曹家堡子已经炸了窝。
“追,给老子追!追上去给我剐了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姓曹的是谁,敢从老虎嘴里拔牙!”曹万里气急败坏地冲庄丁头子怒吼。
“老爷,咱们已经折了十多个人,寻常绺子没这么大阵仗,我这边一边亲自带人去追,您最好再安排人去城里给大少爷、二少爷说一下,让他们带着队伍跟上,这样更保险些!”
“你先带人上去,我现在就安排人通知他们!”曹万里铁青着脸,“追上去,不管是绺子还是抗日的,通通给我干掉,咱爷们什么时候这样被人家熊过!”
庄丁头子一米八九的样子,站在那里像半截黑塔。
转回身吹向嘴里的哨子:“都他妈集合,齐二狗、杨大发带上你们的人跟我走!谁他妈磨磨蹭蹭老子现在先插了他!”
曹家堡子寨门大开,四十多人的马队冲了出来,顺着官道直追而下。
木轮粪车走的忒慢,这小半天的功夫才出去不到二十里。
江河追上去拦下队,叫停最后一辆大车,对四十多岁的车把式说:“老哥,敢不敢跟我们干票大的?”
这些人听到身后的枪声大作,本来吓的魂都没了,这时候看到江河和三江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赶了好些匹马,不用说就是干掉敌人得来的,一个个都来了神。
“老弟,你说怎么着?”那车把式倒也豪横。
“让他们先走,你停下来帮我们两个顶一下后面追来的那伙人,打退了他们,我这粪车子带牲口都送你了?”江河循循善诱。
“就咱仨人,干得过吗?”车把式明显发怵。
“放心,有我们两个呢!”江河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什么。
“成!老子光棍一条,打不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定还能托生个好人家,打赢了我这辈子就发达了!”车把式按江河的吩咐把自己赶的粪车拐到道边一处山坡后,顺一条水沟抽开了粪箱子的放粪口,“忽忽拉拉”一通响,车换皮厢里的粪水混合物全都倒了下去。
……
曹家堡子的骑兵来的很快,四十多匹马卷起的尘土如同一条黄龙呼啸而来。
江河他们身后,拉粪车的骡子边吃地上的枯草边打着响鼻,车上的粪厢子被掀了地底朝天,露出下边的隔层。
“老弟,咱仨人,就凭着这东西管用吗?”车把式还是忐忑着不把底。
“你瞅着,我一会儿给你打个样!”江河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