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流失的速度,慢下来了!
有用!
但那团“遗忘之影”好像被惹毛了。
它发现李杭这边暂时啃不动,立刻把更多的力量转向了更弱的小墓!
“啊——!”
小墓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抱着脑袋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空洞、茫然,没了焦距。
“我……我是谁……”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全是迷茫和恐惧。
她快要忘了自己了!
一旦彻底忘记,按照规则,她就会……变成一座墓碑!
李杭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黑石只能勉强护住他自己,挡不住遗忘之影对小墓的侵蚀。
雪莉的攻击完全没用。
小墓眼看就要不行了!
必须找到更强的“铭记”方式!
一种能彻底压制这“遗忘之影”的力量!
可那是什么?
李杭死死盯着那块无字的青石板,又看向眼神越来越空洞的小墓,脑子转得飞快。
名字……记忆……存在……
到底要怎么做?
小墓的身影就在眼前变得模糊,像水汽一样要散开,李杭心口堵得发慌。
不行!光靠脑子里死守那点零碎记忆,根本顶不住!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太邪门了,直接冲着规则来的,硬扛就是找死!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块光秃秃、没刻字的青石板。
夏目南的墓碑。
又看向地上蜷着的小墓,那孩子眼瞅着就要没了自我。
一个疯了似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
得用更猛的“铭记”!一种能把这破墓园规矩都给撬动的力量!
他吸了口气,吸进满肺冰冷潮湿的腐烂味儿。
顾不上了!
“我记得!”
嘶哑却又异常清楚的喊声,硬生生撕开了墓园让人发疯的死寂!
“夏目南!她不是个冷冰冰的代号!也不是他妈的什么牺牲品!”李杭声音抖得厉害,却带着一股子拧劲儿,在这片安静得瘆人的地方回荡。
“她怕黑,却敢一头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把我推开!她嘴馋,爱吃甜的,笑起来脸蛋上有俩坑!她在‘死亡公寓’,拿着双破拖鞋跟鬼东西绕圈子,救了我多少回!”
他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硬掏出来的,带着血的温度。
“她最后跟我说,让我活下去!我记得!老子他妈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他一句句喊出来,那块原本冰凉死气的青石板,竟然开始往外渗出柔和的光。
那光不亮,温温吞吞的,带着暖意,水波似的漾开。
周围那些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墓碑,好像也被触动了,碑上模糊的刻痕轻轻亮了一下,睡了很久的人被吵醒了似的。
空气里那股子阴冷黏腻的恶意,在这突如其来的“铭记”暖光下,竟像见了太阳的雪,退了几分!
规则四,【唯有铭记,方得安宁】,被李杭用这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强行给激活了!
但这喊声,也把另一条规矩给捅了。
【规则二:墓园之内,禁止喧哗。】
“嘶——”
几道又尖又细,根本不像人能发出来的怪叫,从浓雾深处钻出来!
雾气翻滚,三道扭曲的、纯粹由黑影拧成的人形怪物,一点动静没有,从不同方向扑向还在大喊的李杭!快得只剩一抹黑!
聆听者!
“找死!”雪莉声音冰冷,杀气腾腾。
不等那些影子扑到跟前,她人影一闪,快得不像话,手腕一翻,黑黢黢的匕首划出几道要命的冷弧!
噗!噗!噗!
匕首准准地扎进影子的核心部位,带起几声又短又惨的嘶鸣。
那三只“聆听者”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碎了,瞬间散成乱飞的黑雾,很快又融进周围的浓雾里,没了踪影。
雪莉甩了甩匕首上沾的黑气,落地没半点声响,警惕地扫视四周,把李杭护得严严实实。
她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里泡出来的利索劲儿,好像刚才宰的不是什么规则怪物,就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遗忘之影”在石碑散发的暖光和李杭充满力量的喊声里,发出了无声却能让人魂儿颤的嘶吼!
那团吞噬一切的纯粹黑暗,开始疯了似的翻滚、扭曲,形状变得极其不稳定,原本死死缠着小墓的黑雾,明显淡了,往回收缩!
侵蚀小墓的力量,被削弱了!
“小墓!”李杭抓住这空当,猛地转向地上缩成一团、眼神发飘的小女孩。
他调动起身体里那股属于“总设计师”、连着规则的怪异力量,灌进声音里,用尽力气喝道:“想起你的名字!看着我!告诉我!你是谁?”
这声音怪得很,好像能直接钻进人脑子里,狠狠撞在小墓快要彻底沉下去的意识上!
小墓猛地一颤,那张惨白的小脸上,终于挣扎出一点活气儿。
她抬起头,看向李杭,嘴唇哆嗦着,像是在拼命想抓住什么。
小脸上全是痛苦和茫然,但更多的是一股子不甘心、不服输的犟劲儿。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地喊了出来:“我……我是……小墓!”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
随着她这声几乎是拼了命喊出来的声音,李杭手里一直攥着的那块乌黑小石头,猛地爆发出极其璀璨,却一点不晃眼的深沉乌光!
这乌光活了似的,瞬间暴涨,跟夏目南墓碑上渗出的柔和暖光缠在一起,融合!
一黑一暖,两种完全不同的“铭记之光”汇成一股庞大的力量洪流,轰地冲向那团还在痛苦嘶吼的“遗忘之影”!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魂儿里炸开的!
“遗忘之影”在这光芒的冲刷下,跟太阳底下的雪块似的,飞快地化掉、散开,最后变成虚无,彻底不见了。
周围那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骤然一轻。
墓园好像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浓雾还没散,还有风吹过松树针叶呜呜咽咽的声音。
危机,暂时过去了。
李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脑袋里空落落的,累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