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蕴狐疑地打开门,果然看见她的娃娃鱼甩着尾巴。
它甫一看见宝蕴,便以尾击地,腾空一跃到宝蕴怀里。
【姐姐,贴贴、贴贴嘛~】
【绒绒也要姐姐!】
“你这娃娃鱼怎么总在朕来的时候扫兴?在莲池院的时候就这样,来长秋宫的时候还是!
“朕迟早要把它给炖了!”元蘅黑了脸。
不仅是此刻,先前他临幸宝蕴时,便听见殿外一阵古怪声响;
他只当是宫人们不懂规矩、洒扫时发出的声音,还想着让红蝉好好教导他们一番。
如今看来,竟然也是这娃娃鱼么?
元蘅觑着双眼,这鱼好像是比从前大了些,尾巴看着也更有劲了。难怪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了!
“它还小呢,能懂什么?只不过和孩子一样,想让人陪伴罢了。对吧,绒绒?”宝蕴笑眯眯地逗着它。
绒绒亲昵地用小脑袋蹭着宝蕴的颈窝,元蘅看着已然觉得膈应;
再看到它的身子一直往宝蕴那柔软饱满的双峰上蹭来蹭去,更是火大!
在他面前都这样,他不在的时候,宝蕴是不是也日夜搂着这娃娃鱼呢?
还“绒绒”……它只是一条鱼啊!浑身上下有一根毛吗就敢叫“绒绒”???
“皇上您这是……”眼见元蘅徒手将绒绒捏住并扔在地上,宝蕴赶紧接住,满是心疼。
【姐姐、怕怕!】
【姐姐,这个怪叔叔好凶啊!】
【姐姐、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绒绒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宝蕴居然真的看见它流下了眼泪!
“绒绒不哭、绒绒乖……我们回家。”宝蕴只当绒绒说的“家”是它平时住的那个大木桶,便亲自将它放回去了。
长秋宫有两百三十余间大大小小的宫殿,绒绒一条鱼就单独占了一间。
说是“单独”,其实也不尽然——还有那颗奇怪的蛋与它“同住”。
半年来,长大的何止是绒绒?那颗怪蛋也大了不少,都快和龙蛋、凤凰蛋差不多大了!
这蛋安安静静地呆在宝蕴专门为它打造的小窝里,舒服极了!
除了时不时晃两下,就没别的动静了。
宝蕴寂寞时也会和它说说话;她以为它和绒绒一样能让她听到心声,可她失望了。
是啊,毕竟这只是颗蛋呢,怎么能说话呢?她活了近两千年,也从未见过能说话的蛋呢!
“绒绒乖……你是鱼,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否则会死的!”宝蕴用水瓢舀了水,往它身上浇着。
眼看绒绒舒服得摇着尾巴,宝蕴才放心回到寝殿。
“皇后还知道回来么?朕还以为你要和那条烂鱼过一辈子呢!”元蘅冷冷地望着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身为帝王,他一次又一次地沉迷于宝蕴的身体不说,如今居然开始吃起一条鱼的醋来!
“臣妾等着皇上下诏废后呢,可不得找点事做么?”宝蕴笑眯眯道。
“宝蕴,‘废后’二字,可不能乱说,当心……一语成谶。”元蘅叹道。
“是臣妾非要提么?满打满算,今日才是臣妾被册封为皇后的第三日。
“第一日,您不知去向,让臣妾独守空闺一整夜;
“第二日,您强迫臣妾在梳妆台上为您侍寝;
“第三日,您更是让臣妾难堪,要收回臣妾的皇后宝玺……
“这才三天,您就让臣妾在这长秋宫中坐如针毡,臣妾都不敢预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日夜算计才能堪堪保全自己和孩子们?
“您确实没有亲口提‘废后’二字,可您字字句句都在提‘废后’之事!是了……
“当初您封臣妾为后,只不过是因为臣妾生了儿子;如今宫中能生儿子的不只臣妾,您不需要臣妾这‘能生儿子’的皇后了!”宝蕴话刚说完,便打了几个喷嚏。
“你是这样想的吗?”元蘅解下披风想为宝蕴披上,却被宝蕴躲开了。
“臣妾不是傻子。臣妾冷了,自然会添衣裳,不敢劳皇帝陛下的大驾”宝蕴忿然披上一件大氅。
她挑衣裳时,瞥见元蘅赠她的那件雪狐裘,终究没有选中它。
世祖伏皇后穿过的雪狐裘又如何呢?赠她雪狐裘的那位表弟,前一世也曾辜负过她的真心。
只这一会儿,宝蕴的声音已然有些瓮声瓮气的,明显受寒了,元蘅叹道:“朕今日如何对菩提,你也都看到了。
“若朕当真只为了‘儿子’,为何要将二皇子送去采薇殿?若生了儿子就能晋位,菩提为何仍然只是从六品的美人、连个二字封号都没有?
“宝蕴,很多事朕心里清楚,只是与她有多年的情分,加上伏家……”
元蘅再三叹了口气。他并不是那种要依靠外戚巩固皇权的皇帝,可是……伏家是阿鸾的娘家啊!
“是啊……娘家有人可真好,无论犯下什么滔天大罪都能保全!既然皇上舍不得伏家,不如把臣妾这皇后之位让给那萧菩提;
“臣妾甘愿退居莲池院,守着孩子做个自在逍遥的宠妃,如何?”宝蕴暗中攥紧了拳头。
“她有伏家,你也不差啊!兰陵萧氏还不好么?”元蘅笑出了声,“方才在翠羽帐中,朕恍然以为你长大了、是能为朕分忧的贤后;
“如今却又变回那个会撒娇使性的小姑娘了……”
宝蕴幽幽道:“那……皇上是喜欢‘贤后’,还是会撒娇使性的小姑娘呢?”
“朕喜欢宝蕴,是因为宝蕴就是宝蕴;只要是宝蕴,朕怎样都喜欢!朕喜欢宝蕴是因为……宝蕴是个迷人的姑娘;
“换做别的男人,也会喜欢宝蕴的吧?嗯?一想到宝蕴会被别的男人喜欢,朕就会嫉妒得发狂。
“宝蕴,名利、权势和财富,甚至是孩子,或许别的男人也能给你,甚至给得更多;唯有‘后位’……
“是全天下只有朕一人能给你的东西。这是朕唯一的筹码啊!朕怎么会舍得收回呢?”元蘅舔舐着宝蕴颈间的香甜,言语已经含混不清。
他的皇后说了冒犯他的话,他明明应该发怒然后惩罚她,可是他却……
“哦,是吗?皇上当真这么喜欢臣妾呢?那为何至今不告诉臣妾,您让臣妾独守空闺的那天,为何身上沾了和苏供奉一样的松香呢?”宝蕴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