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位母亲。”叶逸欢轻声道。
“是啊......”
凭栏听雨低下头，抬手挡住了眼睛，指尖微微颤抖，
“只是，她哭着找我、喊着‘妈妈’的时候，我却再也不能抱抱她。”
“我真的好想回去。”
“所以我试着冲击S级副本，但每次都失败，积分一点点耗尽，能让我再尝试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机械暴君的炮口转动着，寻找二人的藏匿之处。
“到最后，失败的次数多了，我发现自己对‘活下去’的执念好像也没那么强烈了。”说到这里，她低低笑了一声，笑意里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我原本打算随便找个A级本再试一次，要是再失败了，就算了，死了就死了，至少不会再折腾，也不用再日夜牵挂了。”
叶逸欢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目光紧锁凭栏听雨的眼睛。
“所以呢？”
凭栏听雨一怔：“什么？”
“你甘心吗？”叶逸欢继续问。
机械暴君的炮口轰然扫过，叶逸欢一把拽住她，再次翻身躲入掩体后。金属残骸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得四分五裂，碎片擦着叶逸欢的脸飞过，划开一道血痕。
凭栏听雨的呼吸迟滞半秒，她想辩解，可是喉咙发紧，一开口便想哽咽。
甘心吗？
她当然不甘心。
叶逸欢松开了她，重新站起身，握紧手中的哥德尔裁断，目光再度转向巨大的机械暴君。
“你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继续，”她的声音十分平稳，“但你不能让这个副本替你做决定。”
凭栏听雨身体一震，怔怔地抬头望向她。
“你不是为了死而来的，否则，你直接销号就是了，何必进入这个副本？”叶逸欢淡然道，“你是因为想活下去，才出现在这里，所以绝不能让一场失败就替你盖棺定论。”
“至少，要把结局，掌握在自己手里。”
凭栏听雨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片晌后，她咬了咬牙，狠狠抹去眼角的湿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枪。
“......你说得对。”她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面对这个大铁皮罐头，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叶逸欢眉梢一挑——大铁皮罐头？这个称呼倒是很有意思。
“嗯......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一处很疑惑的地方。”
“说来听听。”
“这家伙身躯这么庞大，一定也需要充足的动力来源。只是......我并没有从它身上看到什么硕大的装置。”
“的确，这种体积的机械，不可能只靠内部能源维持运转。”
听到叶逸欢的疑问，凭栏听雨也开始观察着机械暴君的攻击。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呼道：“你看，它只有上半身，伸出六根机械臂，而下半身是直接插在地面上的，连接着那些管线！这是不是说明——”
叶逸欢的眸光微闪，视线沿着那些管线蔓延而去，心中陡然明悟。
“是这样啊。”
凭栏听雨立刻望向她：“怎么？”
“我一直以为秩序塔是大统帅的指挥中心，最大的功能是监控和通讯。”叶逸欢看了一眼脚底，“但现在我怀疑，这里不仅仅是指挥中心，它本身也是这台机械暴君的动力源。”
话音落下的瞬间，凭栏听雨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先前只是猜测这塔中的某处积蓄着能量，用来供给着硕大的机械暴君，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叶逸欢的猜测更加惊人。
“你的意思是，整个秩序塔......是它的电池？！”
这简直是超乎常理的猜测，可越想越觉得合理——但是一处固定能源，怎么也支撑不了这庞然大物行动这么长时间。
“如果我们能切断它和动力来源的连接，说不定就能逼停它。”想到这个可能，凭栏听雨呼吸急促起来。
叶逸欢颔首，看着一跳机械臂上的炮口调转方向：“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那就更没时间犹豫了！”
凭栏听雨低喝一声，猛地向后跃开，躲开机械暴君的横扫，同时翻开自己那个像小手机一样的和平公司终端。
“你干什么？”叶逸欢一边挥动哥德尔裁断挡下机械臂，一边朝她问道。
“我在提升权限。”凭栏听雨咬牙，“和平公司内部的权限系统是分级的，我之前只是普通权限，现在我要设法篡改指令，把自己提升到最高权限！”
叶逸欢眯了眯眼：“你不用黑客道具就能做到？”
“当然不能！”凭栏听雨飞快在终端商打字，语速也快得惊人，“但我能启动应急协议！”
“什么是应急协议？”
“应急协议是和平公司在紧急情况下启用的自动系统，类似于最高权限的人工智能。不过，因为启动它的电力消耗巨大，所以它只会对最高级别的安全威胁作出反应。”
叶逸欢顿时明白凭栏听雨想要干什么。
她要让自己变成那个“安全威胁”。
“你疯了？！”叶逸欢一三角板逼退机械暴君，低声骂了一句，“要是成功了，秩序塔控制之下的所有武器，都会对你开火！！！”
“冷静。”凭栏听雨头也不抬，目光死死盯着屏幕，“我不会真的触发它，我只需要让它以为我在入侵秩序塔的核心，让它自动提升我的权限，调取数据！”
机械暴君的重炮再次蓄能，瞄准了她的方向！
叶逸欢瞬间闪至凭栏听雨身前，哥德尔裁断划破空气，疾速旋转起来，尺面刻度层层叠加，形成流动的屏障。
炮击轰然而至，炽烈的光束直扑而来，击中高速旋转的三角尺，冲击波顿时狂暴肆虐开来！
科赫雪花盾在碰撞的瞬间自动生成，分形图案不断裂变，试图分解持续的冲击。只是炮击能量极为狂暴，雪花盾竟然在震荡中微微崩溃，表面裂纹疯长，好似即将破裂的冰面，岌岌可危。
叶逸欢咬紧牙关，眸光一冷，召出系统界面，直接献祭账户里的一千点积分。
【科赫雪花能量盾】，升级。
——谢尔宾斯基绝对防御！
三角尺的旋转骤然加快，光轨交错纵横，流动的分形图案扩展至极限，形成宛如漩涡般的防御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