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冰露手中的高脚杯随意晃了一下,她的性格要强,不会无缘无故给别人透露心声。
“没事,一些琐事而已,灯展年年都会不一样,今年格外的不同。”
她仰头喝掉杯中酒,红唇溢出些许水渍,像他们当医生的,酒精尽量少沾,更别说抽烟了。
破例一次也无妨。
施冰露偏头,“有烟吗羽凡?”
时羽凡闲着也是闲着,捞过椅子在施冰露旁边坐下。
闻言也愣了会几秒,“没,抽完了。”
他握紧右口袋的烟盒,烟盒四角边顶漏出褶皱,是用尽力气导致的。
施冰露毫不在意,顺手又给自己倒满酒杯,酒液映照在她憔悴的面孔,显得愈发的狼狈。
她自嘲地弯唇,堂堂施家大小姐也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落魄到,为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喝闷酒,真是不争气。
时羽凡手肘撑在双膝上,夜色静宜,他犹豫了会,还是问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阿露,除了阿吔,你…真的看到不到别人了吗?”
施冰露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从大学就开始追寻的人,兜兜转转许多年,相识了许多年。
门当户对,背景媲美。
光是这几点,她总该胜过别人,可…幻想终会是幻想。
现实打了她措手不及。
“啊呀,愁眉不展干嘛!”时羽凡豁达地与她碰了杯,“我开玩笑的。”
唇角溢出苦涩的不甘。
施冰露不语,而是轻快地询问他的意见:“羽凡,我可以靠你一会吗?”
时羽凡愣住,旋即很坦然地把自己肩给她,就当是朋友的安慰。
“当然可以,但你要保证,靠完以后不准再难受了。”
施冰露答应了,缓缓呼吐:“好。”
季悠悠从厕所出来,湿漉漉的小手给徐鲸留言,告诉她现在的位置。
她在大厅巡视了好半响,从点心区见到时羽凡的身影。
还没走近,便看到依靠在他肩膀的施冰露。
季悠悠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目光紧紧锁在那一幕上。
她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心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酸楚与苦涩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几乎窒息。
突如其来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光是看着时羽凡的背影就能看出,他此刻是多温柔。
时羽凡喜欢施冰露,她见过时羽凡家中储藏室装满了施冰露的照片。
她看到过施冰露是时羽凡手机里的特殊联系人。
她听到过时羽凡的朋友打探他与施冰露之间的关系。
很多很多…
多的数不清。
“小姐,您点的法式面包还要吗?”女服务员问。
钱付都付过了。
不要浪费了。
“放这吧。”季悠悠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却未从那一对身影上移开。
女服务员将装着法式面包的盘子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礼貌地退开。
季悠悠独自咬着法式面包,泪滴一点一点滴在手背,烫的惊人。
时羽凡说他饿了…
想来,他也不需要了。
……
时羽凡在灯展会上找了一圈季悠悠,还让服务员挨个进女厕所看看,是不是有人掉坑里了。
结果就是,没有。
压根没有季悠悠的影子!
时羽凡打了无数个电话,拉黑的电话音清晰地传入二中。
他紧紧地蹙起双眉,极为不悦地砸了自己的手机。
那女人又在闹什么脾气?!
还未等他接着找人,他却在大门口看到吹冷风的季悠悠。
压抑的火气咻的一下窜了上来。
季悠悠蜷着身子坐在台阶,两手冻的有点通红,不过她穿的多,等私家车也能撑一会。
“季悠悠,你跑这做什么?!”
时羽凡气势凛然地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回怀里,大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
季悠悠身子倒跌在一副硬邦的身躯,她以为时羽凡不会再管她了…毕竟有施冰露陪着他。
“我有些头疼,所以打电话叫私家车接我离开。”
时羽凡的脸色瞬间阴沉,握住她腰肢的大掌微微用力,“你在说谎!”
季悠悠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可能有股特殊的牵引力。
自己撒没撒谎,时羽凡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多么荒谬的心灵感应……
“季悠悠,说好的陪我到灯会结束呢?你现在越来越不在意我了!”
时羽凡满脸伤心地扯着嗓子喊,他掌控不住面前的女人,就连她在想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街道路边的灯光打在双方后上,晕出一圈光晕。
季悠悠抬头怔怔盯着夜色,没有反抗男人的触碰,只是问:“施小姐哄好了吗?”
时羽凡眸子一凝,漆黑中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到。
“你…”
“时羽凡,我一直问你我们的关系。”季悠悠敛眸,轻松说:“但你每次都回避。”
她的话随着夜风混入男人的听觉中心,他紧紧地盯着季悠悠,那双满腔洇黑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季悠悠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反问:“时羽凡,我们什么关系?”
上过一次床?
接过一次吻?
时羽凡撇开视线,内心挣扎的情绪快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他梗咽,半响过后重新组织语言:“季悠悠,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好吗?我可以对你好,甚至我可以养你,就像阿吔他们那样,我们可以一直长长久久……”
“他们结婚了。”季悠悠收起悲哀的情绪,宛如万千根刺,无形地在血液里流淌,“你会跟我结婚吗?”
时羽凡久久没有说话,唯独一张紧绷的俊脸黑云压城。
“季悠悠,我……”
“你不会。”季悠悠轻嘲地笃定,“我们的关系,就像是小孩玩的气球,随玩随破。”
时羽凡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季悠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时羽凡,我好累呀。”
季悠悠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利刃贯穿彼此的横梁,“早知道不该心软……”
她话没说完便唇被时羽凡堵住,他狠狠咬她的唇,不允许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什么狗屁关系!
他只要季悠悠这个人!
男女朋友很重要吗?结婚很重要吗?重要到她这么在乎?
可为什么他母亲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名分,最终还是抛弃了他,抛弃了他父亲!
季悠悠的下巴被男人扣住,她强行将头偏扯过去,却被无情地又被拉了回来。
炙热又急切的吻,退无可退。
“季悠悠你再逃,别逼我绑了你!”时羽凡声音极冷,竭力抑制住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