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乐在刘家待了一天,一直到晚上吴镜和小简回来。
“阿轩去他表哥家了,别管他,我看看衣服!”吴镜已经完全把傅乐当自己的后辈,听到说给带来新衣服,兴奋的像是接受女儿孝心的父亲,脸上都是喜悦。
“姐,你真好。”吴简抱着傅乐的胳膊一阵晃。
刘欣和傅乐陪着父子俩换来换去,不时给出各种意见,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第二天,傅乐就踏上了前往云省的火车,她的目的,是去找药,除去云省,黑三省也是目标之一,这几个大省,都是野生药材产出的圣地,她要在工业化来临之前,狠狠地收一波。
傅乐不知道的是,她刚上火车,吴轩就回家了,看到熟悉的蜂蜜罐子,他就知道是傅乐来了,兴奋地双眼发亮,像狗子似的,就差一条尾巴了,“妈,我姐来啦?她人呢?”去客房看了,没人,吴轩立马喊妈。
“走啦,你姐要去游学,没时间留很久。”
“啥?走啦?嗷……你为啥不给我打电话啊……”吴轩一阵嚎叫。
“哥,你不是说让我们都不要打扰你在姥姥家吃大餐?”吴轩从房间探出半截身子,笑嘻嘻插话。
“靠,那能一样啊?大餐我姐也能请我吃,还比姥姥家好吃!!”
“吼,哥,我要跟姥姥打电话告状,说你嫌弃她家的肉!”
“吴傻子,你找抽你!!”
“啊,妈,救命啊,我哥不讲武德!!”
“闭嘴!打你还要什么武德,我让你不给我打电话,吃独食!!”
砰砰砰,拳拳到肉!!
“嗷……”
看电视的刘欣无语的瞟了眼打成一团的兄弟俩,摇摇头,没眼看,还是乐乐乖。
又是后悔没生女儿的一天。
三天三夜的火车,下了车,还感觉脑子里都在哐当哐当响,身上还有一股子火车车厢的味道,让傅乐浑身不得劲。
刚出站,就有人上前来要拎走她的行李,傅乐侧过身避开对方的动作,“不用,我不打车,不住宿!”拎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她想去的村庄距离火车站还有三十多公里,她准备出站再打车,安全系数高一些,刚才那些拎包的,都是黑车,谁知道他们会把人拉去哪里,虽然她不怕,但她讨厌麻烦,这个时间,她不想找事,只想赶紧安顿下来,洗漱睡一觉,天知道,她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出了广场,傅乐没有等太久,就有出租车过来了。
是送客过来的,“走吗?”傅乐探身问。
“走。”师傅点头。
傅乐舒了口气,把小箱子放进后座,自己跟着坐进去。
她只是象征性带着一只行李箱,不大,用来装些换洗衣物。
上车后,报了地址,司机用有些别扭的普通话道,“你去加麦村干什么?”
“看看草药,据说这个村庄全村种植药草,后面还有一座乌尔山,野生草药无数。”
“哦。”司机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个年代,汽车并不多,不存在堵车,三十多公里,开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位置。
村口有一块陈旧的木牌子,上面有模糊的红色雕刻字迹,‘加麦村’。
傅乐付了钱,准备下车,却发现司机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傅,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说吧。”难不成村里有什么危险?
师傅露出尴尬的笑容,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傅乐这么说,胀红了脸道,“那个,那村尾的土疙瘩房子,有个李婆,是我大姑,她懂医,她有一座药山,每年产出的药都不少,而且药效很好,但是村里来的药材商给的价格非常低,只有市价的一半,村里也不管,你要是真的诚心要好药,你可以去看看,如果价格比药贩子给的多,我大姑肯定卖给你。”
傅乐有些意外,还有这好事?
“没问题,你大姑是医生吗?”
“她是李寨的,嫁到村里,我爷是村医,我爸我叔他们都不愿意学,也就是我姑学的最好,懂些药理,算是半个赤脚医生,她种的药草非常好。”
傅乐挑眉,倒是没想到一来就遇到正主了,“你的车能进村吗?直接带我去你姑家?我再给你加五块。”不是她不想多给,而是不能,这是这个年代普遍的价格,太大方会出事。
男人听了立即摆摆手,“不用加钱,我送你进去,你愿意看看我大姑的药,我就很感谢了。”
“好,谢谢。”
车子再次启动,缓缓的沿着高低不平的土路进去。
只是,让傅乐没想到的是,这进村的路,这么远,开车都开了半小时,傅乐脸都差点绿了,这要是师傅没搭话,她岂不是要一个人走出几十里地?这山路得有几十个弯弯拐拐,就是当锻炼,也够累的了,而她要去的旅馆,也就是在这村口上,不用猜都知道,是村民为了方便药贩子留下来看药材开的。
生活在平原地区的她,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大山里的孩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
天幕边的夕阳收拢了余晖,傅乐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加麦村人口不多,也就一百多户,加一起不到一千人,大家家里都有药草,你要是买多,可以跟村长谈谈,只是他们的价格是按照市场要的,没有我大姑的便宜,药效虽说也不错,也比不过我大姑的,我大姑的药山,有泉洞,我姑爷在世的时候,引了水,用的山泉水浇灌的,他们的药山没有泉水,都是地下水。”司机嘘嘘叨叨中,目的地到了。
“师傅姓李?”
“你怎么知道?”师傅惊讶。
“你不是说你们是李家村?”
“哦哦,哈哈,我给忘了,嘿嘿……”师傅笑出大牙,又尴尬了。
傅乐有些好笑,这是个害羞的师傅。
“走,我带你进去。”
“好。”
有陌生人进村,很多人出来看,看到李师傅,也都打起了招呼,傅乐听不懂本地语言,只是跟着一路走。
“这女娃子是来旅游的?咱大山里啥也没有。”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不是吧,是李娃带来的,应该是收药材的。”
“女娃娃一个人收药草?也不怕危险?女娃娃看上去没有成年?”
“都那么高的,怎么会没成年呢?一看就是城里人,好有气质。”
“又白又干净,一看就是上过学的……”
……村民聊着聊着就偏了。
村庄不大,很快就到了李婆家,很有当地特色的一座红泥小院。
李娃敲了敲老旧的木门,没多久,里面就有动静传来。
嘎吱……
门,开了,一位满头黑发,站的笔直的老妇人走了出来,“李娃,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妇人视线落在大侄子身边的年轻女孩身上,大概明白是做什么的了,李娃在外面开出租,这几年没少给她家里引来看药草的,但十次有九次,都没成功,因为她的药山太大了,收割需要自己来,不然就得请人,成本太高,给的药草钱自然就会少,有的出价甚至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她没法同意,所以就随着村里一起卖了,最起码还能按照市价的一半。
让她疑惑的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敢一个人外出收药。
傅乐视线落在妇人那满头黑发上,那么黝黑操劳的皮肤,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的老人,却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气血养的很好啊。
对妇人的药材,傅乐多了几分期待。
“姑,这是傅小姐,她要买药草,要的量很大,她从外地来的,今天要在村里过夜,一个姑娘住旅店挺不安全的,要不就在姑你家睡一下,可以不?”
“进来说吧。”妇人没答应,但侧开身子,让人进去。
走进门,扑鼻而来的就是药草香味,傅乐嗅了嗅,还挺好闻,也许是老人经常跟药草在一起的原因,老人身上有着浓浓的药材味道。
院子里不少物品,擂药的石器,切割的工具是最多的,不同的型号都有,还有许多木架子,上面有木挂钩,应该是用来晾挂药材的,还有一长条石桌,约摸三米多长,两米多宽,没有凳子,占了大部分院落面积,回廊上挂着不少半干的药材,药香浓郁。
深山里的农家院子,住着是真舒服,空气好,人也养得好。
小院有四间房,最中间是客厅,成U型,进了屋,傅乐一眼看到了烛台,光亮就是它散出来的,堂屋里有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碟子青菜和一碗咸菜,以及吃了一半的白粥。
看来,人家刚刚在吃饭。
“姑娘是哪里人?”进了屋,妇人面上随和了一些,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问道。
“坐吧。”说完,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我是湖省的。”傅乐坐了下来。
妇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而是跟李娃一起收了桌子上的东西,又把桌上擦拭的光洁透亮。
从干净的土疙瘩地面,还有周围没有灰尘的简易家具,可以看出,妇人很讲究,屋里也没有怪味。
很快,妇人端上了两杯茶水,“这是野山参茶,你尝尝。”
“谢谢。”傅乐再次惊讶了,因为妇人端来的杯子,是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玉质小杯,看上去,像真玉,跟记忆中村里人的茶杯完全不一样。
傅絮的视线太过直白,引得妇人温和一笑,“这是我丈夫留给我的,是一整套,用玉石边角料做出来的,还不错吧?看得出来姑娘是个讲究人,这杯子我没有给别人用过,是新的,姑娘放心用。”
“谢谢。”傅乐只能尴尬再次道谢。
“傅小姐,你要什么药,有没有带单子过来?”微笑着坐下,李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的光泽是清透的,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我是给公司收的,凡是药材,都可以收,种类不限,主要看药材质量。”
傅乐话落,李婆双手扣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我家药山很大,收割起来需要的人工不少,这药价……”
“我想看看你们的药材。”药材好,一切好说。
“姑,我去拿。”李娃很激动,赶紧去后院的仓库里取。
他觉得,也许,这位傅小姐,会是不一般的药商,她没有其他药贩子那种奸气儿,双眼也很正。
李婆见状,笑笑,“这孩子,总是三不五时过来看看我,生怕我怎么样了,没有人发现,也担心我的药卖不出去砸手里,这座药山,我费了不少心血,做不了的活儿,都请了人,花销不小,你别看量多,但是按照原来的价格,我也就能保住自己吃饱穿暖,给孩子们留一些,再多,就没了,况且,来年的药山花销,也得预留……”
傅乐听着李婆絮叨,倒也没觉得烦,从中听出了老人对大山的热爱,和对这片养育她的土地的眷恋。
李娃很快回来,拎过来十几只布袋,“傅小姐,这些,都是泡制好的,你看看。”
傅乐辨药能力还行,在冰河末世跟着那位老师学的,每天最起码会花上一半的时间在闻药,辨药,记药上面,而且基地的药材,质量都很不错,只是,跟老人这些比起来,似乎还有些差强人意。
一样一样的打开,看,闻,捻,掰,尝,傅乐越看越兴奋,是真的好药啊,跟野生的药差不离,被照顾的很好,有些辨不清的,傅乐还会嚼一嚼,唇齿间都是药香,这药材,要是放到后世,估计都能被当贡药了,被垄断。
“这些都是一年生的,这些是三年生……这野山参,十年生的,还有百年生的……”老人看傅乐满意,也跟着开心。
傅乐看不到的地方,李娃在一旁双手搓着衣角,他是真的希望大姑的药材可以卖出好价格。
“你这些我都要,泡制好的,我给你市场价的基础上,溢价百分之五,山里的药,如果都是这样的质量,我给你们正常市价的八成,人工这方面,我这边出。可以吗?”
此话一出,李婆半响没说话,愣住了,跟她一起愣住的,也包括李娃。
成了?还多了三成?泡制好的还溢价五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