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呵了一声,指尖勾住了领结带,轻轻一扯,领结顺从地松落,黑色的布料缠绕在他的分明的指节。
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着,绷紧的下颌线在阴影里格外锋利。
布料一寸寸地从颈间抽离,像是剥落了冷静克制的假面,禁欲和克制的矛盾,让空气中都弥漫了一层暗涌的因子。
“滴滴——”
系统不合时宜地提醒着主人情绪的崩坏。
秦昭掩耳盗铃地捂住表盘,心率到了120。
沈砚辞顿了一下,撩了下眼皮,眼神晦暗地看着她。
秦昭目光游离到了另一个方向。
沈砚辞阂了下眼皮,挑了下眉,虎口卡着领结,喉结上下滚了下:“秦昭。”
秦昭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领带松垮地垂在敞开的衣领间,锁骨线条若隐若现,他手指勾着,缓缓往下拉,眼神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明明解衣服的是他,秦昭却感觉赤裸的人是自己。
最后一截领带从掌心坠落,束缚彻底没了。
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过去,每一下皮鞋踩着地板,嗒嗒地敲击着,跟他的影子一起逼近。
秦昭嘴巴微张着吸气,目光躲藏着,在他快要过来的时候,绕着台桌走到了另一边。
很专注似地观察了一下台面,找了个位置放手架。
钢琴旋律音阶攀升着,每拍加重音似心跳捶打的胸腔,又刻意地压键,矛盾又不和谐。
硄——
金属质感的混响,最强音一振,又簌地一声瞬间收弱,像丝绸撕裂的最后一声挣扎。
秦昭打偏了,甚至都没有碰到球。
她手腕的表已经被她摘了丢到了口袋里。
沈砚辞看着她空空的手腕,那个念头更强烈了。
他笃定道:“你喜欢——”
“该你了!”
秦昭打断他,垂了垂眼皮:“该你打了。”
沈砚辞已经解开了一颗扣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很热。
这个念头让他的脑子都有点宕机。
她喜欢的话,为什么要躲?
他喉结滚了下,把袖子折到了小臂中间。
秦昭满脸写着躲避和别说那些话。
他俯身击球,框框红球和黄球进袋,计分屏显示45:11。
他眼皮一垂,空杆了。
45:15。
他慢条斯理地用巧克粉擦着皮头:“该你了。”
场上还有3个红球。
秦昭击落了一个后,看了一下位置,选了一个比较好打的绿球。
45:19。
45:20。
她对准了黄球。
低磁的男音响起:“你的节奏是不是太慢了?”
她蹭得一下滑杆了。
沈砚辞垂眸:“我的错,这个不算,你继续。”
秦昭继续对准。
“如果你选择打黄球,你要清台才能赢。”沈砚辞掀了掀眼皮,“如果你勇敢一点,选择分值大的球,赢得几率会大大增加。”
“斯诺克注重防守没错,保守可以下限没有那么低,但同样会限制上限。有的时候人是需要往前往前迈出那一步。”
秦昭握着球杆:“本来就赢不了,不是吗?”
她抿着唇:“我知道如果现在情况调转,你会优先选择高分球逆转局面。
风险和收益并存,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结果不会很好,也清楚自己有多大的分量。我没想过赢,也不想承担那些多出的风险。只要把下限提高一点点我就很满意了。”
钢琴音进入尾声,轻柔地像窗外渐暗的月光,空间里笼罩着一种消散感。
可能是分了心神,秦昭连黄球都没有击中。
她突然有点不想玩了。
那边的姜满刚刚拍视频的时候被林时一喊,匆匆忙忙把镜头移开了。
林时想让她帮忙拍几张,但她想嗑cp,林时看着她镜头刚刚对准的方向:“你拍什么呢?”
说着就要绕过屏风,姜满连忙阻止:“我给你拍,给你拍!快摆个pose!”
她舍己为人地给林时拍了好多照片,正想接着拍秦昭和沈砚辞的时候,发现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隔了八千里,表情都不算太好。
苍天啊,她的cp这是怎么了!
她就一会没看,怎么变得又甜又苦的?
秦昭余光扫到她,挤出了一个笑:“满满,你要玩吗?”
姜满敏锐地感觉这个笑不对劲,怎么这么be啊!
背景音乐!一定是背景音乐!
她皱着一张脸:“这是什么歌啊?”
服务员回答道:“clair de lune。”
“啊?”
沈砚辞眼皮半阂:“clair de lune。”
他撩了下眼皮,盯了秦昭一眼,一字一句道:“月光。”
钢琴音在微弱的音阶中彻底消散。
姜满:“我换个歌行吗?”
有节奏的发点欢快的吉他音响起,慵懒的男英音跟着节奏低吟着。
……
(除非命运弄人,没什么能阻止我)
……
(认真看看你的心,你会发现它在说我爱,我爱,我爱)
……
这么久的英语补习,秦昭已经能听懂歌词的意思了。
她嘴巴动了动,漂浮着视线:“我不想玩了。”
她抿了抿唇:“我想上厕所。”
“……”
沈砚辞嗯了一声,她把球杆放回了球杆架。
秦昭也没真想上厕所,就是想离开那个地方透透气,顺便洗个手。
她刚到卫生间的那条走廊,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余光一扫。
沈砚辞就这么水灵灵地跟上来了。
他面不改色:“我也去洗手间。”
“……”
秦昭不动了。
沈砚辞:“走啊。”
“……”
秦昭抿着唇看他,他无辜地歪了下头,示意她走。
秦昭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不是,沈砚辞有病吧。
“你怕什么?”沈砚辞语调懒散,“你有的我都有。”
“……”
就算她真的是个男的,没记错的话,他是说他对她有意思吧。
这样真的合适吗?
她脑子一热:“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你还会在我面前脱衣服吗?”
“……”
走廊本来就安静,这里的隔音墙用的都是最新的材料。
一时之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沈砚辞掀了下眼皮,漆黑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承认了。”
“……”
秦昭无语:“我这是个问题好吗?”
“好,那我回答你的问题。”沈砚辞俯身靠近,嗓音低磁,“求之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