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瘟病可能会有伤亡,但若是战争便一定会有伤亡,如今还有和姜在身边,伤亡大大减小。
齐修文自以为聪明的战略此时反倒是一件好事,他因为自信圩城的瘟病定然不会对疝城严阵以待。
说的冠冕堂皇一点,便是为了解救圩城内的百姓也应当出手。
“小和神医,不知你做准备需要多长时间?”
和姜面色一肃,“我过来的时候本就是怕战后会引起瘟病,来时便已经将物资全部备齐,季将军不必担忧。”
季晏面色稍稍缓和,随即望向面前诸人。
“时丰,彭牛,你二人为先锋攻城。”
“折世子,烦请你派遣一名善于突袭的将领自侧翼包抄上去。”
“我们速战速决。”
众人显然没想到季晏这么快便做了决定,俱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是。”
此战主将是季晏,折世子闻言拱了拱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面色肃然,领命连夜做准备。
众人渐渐散去,流云也很有眼色的拉着还想在钻研战术的贾恒退去。
季晏眼神中的寒意渐渐退去,望向身侧风尘仆仆的顾昭。
“昭昭,辛苦你了...”
“若不是你,只怕要酿成大祸...”
顾昭自思索中回过神来,眉间的褶皱却不曾消失。
“此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
“阿晏,我对于前世事情的了解齐修文都知晓,甚至他对朝堂的掌控还要在我之上...我大部分时间都被拖在后宫中的争斗。”
“在应对这些事情上他也有千百种先例来借鉴...可是我们却没有...”
季晏顿了顿,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顾昭的额头上,将顾昭紧皱的眉头抚平。
“昭昭...你何必一直陷在前世的经历中...”
“你有这个能力,有即便失去前世记忆仍能东山再起的能力。”
“前世即便你一无所有都能翻身成为皇后,如今你却将自己陷在了前世的经历中。”
“便是我们什么都不知晓,以你我之能,也未必就不如他。”
“前世我能赢过他,今生又怎么会输?重生一世他长的只有记忆,脑子谋略却还是他自己的。”
看着顾昭逐渐明亮的眸子,季晏轻笑一声。
“若是经验真的这般有用的话,我们这些武将只需要将历朝历代的史书都读一遍就是了。”
“何况按照你的说法,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经大相径庭,他便是在能依靠前世的惊艳又还能有多少。”
季晏轻轻牵起顾昭因为连日奔波带上薄茧的双手。
“昭昭,你要对自己...对我...有信心。”
顾昭忽然感觉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在此时此刻忽然被挪开了。
许是前世对于文帝根深蒂固的敬畏,在见到文帝以后她便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他深不可测。
却忘记了一个人重生再多次胸中的丘壑却不会变。
她便是有前世的记忆在京城时也一次次身不由己的被算计...分明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相信你。”
“你有谋略,我亦有前世的经历,我们二人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能斗得过他。”
季晏勾唇一笑,眼中满是温柔。
顾昭却眉眼幽深,忍不住继续思忖着。
“只是...三皇子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将齐修文逼到如此地步...”
“还以铁血手段将京中给清洗了一通,一个探子都留不下...”
忽然,二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几乎脱口而出。
“他要登基...”
顾昭随即眼中精光一闪。
“为了压制齐修文,他定然也在珵州近宣家的方向派兵压阵了。”
“有了宣家与京城的威胁,他自然会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那边。”
季宴随即朗声一笑。
“那我们可以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拔掉疝城!”
顾昭压住心中的激动。
“若是圩城内瘟病控制的快,也不是不行...”
...
翌日。
凌凌的军旗在初秋的风中飒飒摆动。
豫州与燕云二地的联军身着重甲,面容肃穆,在珵州城前严阵以待。
与之对应的,是联军口鼻之上严丝合缝的白色织物。
城墙之上根根利箭直直对向墙外,隐隐布满一片寒意。
昨日季宴命令的时丰与彭牛站在众将身前。
“一切便看你二人的了,若能攻下埕州,本将亲自为你们请功!”
季宴身边站着一身红衣如火的顾昭,眼中满是对二人的信重。
“属下....必为主上攻下埕州!”
二人扬声喊道,齐齐单膝下跪。
数万将士齐声喝道,翻山倒海的气势骇的珵州城墙都震了震。
埕州城墙上却格外安静,为首的将士紧抿唇角,死死盯着下方众人,最后落在季晏身上。
“是曹勇。”
顾昭轻轻扫过城墙上的壮年男子。
“他倒是好计谋,别人知晓了他的毒计定然都不肯留在埕州内御敌,唯有仇恨。”
“曹茅待曹勇如父如兄,是留下的最好人选。”
季晏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手中令牌抬起。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