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也几分惊诧。
他倒是清楚郡主一直在替王府来招他做幕僚,故而一而再的示好。
可现下郡主也就罢了,就连这英气蓬勃的女将军楚翎也来凑热闹?他还真是想不到啊!
“咳咳,大人,这里公衙内的事儿,交给我们后续办理就好。”
“既然是以淮南王府的名义行先斩后奏权,那接下来无非就是清算、审讯、抄家等,便只是普通的手续。只要您把这些事儿交代后,我等都替您办妥!”
“您尽管去吧。”
吴大丙特意出来要帮沈砚一把。
可他沈砚刚才还想着要尽快怎么拒绝两人呢,毕竟他是当真不想介入朝堂之争!
现下话还没说出口,这老六直接把他的理由全给堵完了?
“我可谢谢你……”
沈砚苦笑一声。
“大人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
吴大丙还跟着抱拳作揖,脸上满是一副自己做了大好事的样子。
“大人,关于后续入城的特战营安排,卑职也能替您安置妥当。”
“哦,对了,还有那群投降的褚家军,您一句话,我都能替办了!”
没曾想,王五这哥们儿为向王府示好,一个劲儿还要显摆下功劳?
“大……大人!”
“我知道并州府一家唤作抱月楼的酒楼,味道堪称一绝。”
“若大人需要与郡主以及楚将军等秘事相谈,小人可立刻前去安排!”
马文这小子更狠,直接没功劳硬抢。
堂堂一捕快,都干起跑堂的活儿了?
这一下沈砚就算想找理由跑,也都入地无门了。
哎,要不咋说“家贼难防”呢?他可算领教了……
“还是墨卿考虑的周全。”
“如此甚好,那就去那吧,麻烦马捕快了!”
宁朔郡主笑意盈盈,还冲着马文稍稍施礼。
马文哪见过这场面,激动的一时浑身颤抖,口水都咽下不下十遍,才回了句:“喏!”
沈砚则无奈翻白眼,兀自嘀咕了声:“为这点糖衣炮弹就卖了我。”
“你们就这点出息……”
不过,既避免不了应付她们,索性他沈砚也就不抵抗了。
故明着面儿的也就应承下了两个姑娘。
“应该的,毕竟二位方才也帮了我沈砚的忙。”
“请!”
可才刚说完他就要后悔了。
两姐妹听的目光泛亮,像是饿狼见着食物般。
“谈什么帮忙不不帮忙,都是自己人不是嘛。”
楚翎紧着上前,一下挽住沈砚的胳膊。
而见沈砚被挽住,宁朔郡主虽也清楚姐姐不过怕人跑了,习惯性的扣留动作。
但目光还是酸酸的……
“就是,墨卿见外了!”
说着,她也跟着挽住沈砚的右胳膊。
俩姑娘都贴身而近,甚至能感受到她们各自萦绕的香味,一个甜香一个清香……
更因为两人不知何故的比较。
这越发促紧之际,那某两种澎湃感更让他一时间手臂都跟着酥麻……
不是,咱就是吃个饭而已,至于嘛?
“左边那女子,可是朔北军的六副将之一的楚翎将军,号称巾帼不让须眉的那个?”
“是她。但听说她一直负责的是军中游骑密探之职,向来不会轻易冒头,今日竟为此人主动现身暴露,只为替他搏了面子?”
“这算什么?右边那个可是宁朔郡主,乃朔北王最娇宠的女儿,有朔北明珠之称!可她竟也不顾名节,兀自与此小小县令行为亲密?这才是最惊人之事!”
“这个县令果然不简单,竟能在朔北势力里有如此高的待遇……我等定要尽快与***禀明。”
此间,乔装在百姓之间的暗卫们不免几分议论。
而当中还有一名暗卫一字未说,只是死死盯着这公堂上的那半截残刃,目光颤抖不已。
隔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莫名补充了一句:“此人定要招揽来,乃是大才!”
……
抱月楼,闲鹤雅间。
真不亏是州府之地,此间高档酒楼环境确实比黄松县要好上太多。
宽敞之下能容六七个舞者肆意表演,桌案等皆是檀木等材质。
而最关键的是屋内挂着一幅名家王庭恺所画的八骏图,惟妙惟肖,形神兼备。
直接的就拉高了整个屋子的逼格。
这水准让沈砚都不免几分触景生情:“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不远处的老板当即让小二匆匆记下!
席间,宁朔郡主和楚翎,都闻声也不禁凝看向沈砚。
“能文能武,乃帅才之姿!今日我等定要拿下他!”
楚翎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为父王,也为兄长……”
宁朔郡主也跟着认真了几分。
二人一拍即合,紧着又一同上前又挽过沈砚到了席位。
不顾沈砚推却,却是亲尊一人帮着倒茶,一人帮忙剥橘片相递。
“沈大人,此次义父叫我前来,是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他知这许清远必会为你所除,故特意交代我来,问你可有意愿做这并州知府之职?”
“义父乃朔北军神,陛下倚重之人,他若亲自为你请命委任,那必能成!”
“这样你不仅能避免了被诟病以下犯上,误了律法,还能接替要职,好事成双。”
楚翎跟着又喂了沈砚一片,那声音明显压低和放柔许多。
活生生把一个飒劲儿的声线弄成林姐姐的嗲音。
“墨卿……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二。”
“如你得罪***,也需要我们与之相持一二,不是吗?”
宁朔郡主抬起那沁香的茶杯,被暖的绵柔细指故意触及沈砚手背,更透着几分细滑温差。
那种微妙的男女间接触,当真不言而喻,难以言说……
另外再不免看到宁朔郡主那细眸相看,柔情似水般。
这惹得沈砚只不禁的迷糊醉熏了片刻。
不过,他沈砚又怎会不知对方的路子,来时便已想好了应对。
他只随意地接过宁朔郡主的茶杯,一口饮尽。
“抱歉,我只想好好守着黄松县一块地界,管好我的一亩三分地。”
“倒真没什么兴趣做什么知府。”
“至于***嘛,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她若就此打住,咱们彼此相安无事。”
“但若来犯,虽远必诛!”
“就这么简单。”
沈砚这份淡然,把宁朔郡主和楚翎都整不会了。
平常官吏别说得罪个公主之类,就是无意得罪个子爵伯爵的,那都感觉天要塌了。
然而在沈砚这一句话,不仅无视皇权,更顺便也藐视了王府的恩赐!
砰!
楚翎一时冷了目光,一拳头便砸碎这价值不菲的檀木桌案。
“沈砚,你什么意思?”
“我们几番邀请,已然重视有加,可你却一再地拒绝?”
“是瞧不起我们,还是你想与我们王府为敌?”
所谓软硬兼施,过去他沈砚在缉毒队也没少审讯疑犯,这些手段他也用过不少。
早也不稀奇了!
“墨卿……若然你同意,筹码我们可以再加。”
“我们的势力盘踞,也必能保护你妻儿安全,这样还不成嘛?”
“我了解我的父亲,他若是无法招纳你入府,必视你为敌人!”
郡主还是忍不住地再劝了句。
沈砚倒伸了个懒腰,接着干脆地起了身。
说到底,他还是喜欢这种直白的交流方式,有话才能说得明白。
“你们邀请,我就一定要去?这算是邀请,还是绑架?”
“我也把话撂明了,我沈砚不做任何人的刀,更不会为此给自己和家人找麻烦。”
“不过嘛,你们若是要想正常的合作,我可以考虑给机会。”
接着他将那茶杯递在两人跟前,催动暗劲儿,却听叮的一声,整个杯子一分为二。
顿时现场安静了几分,楚翎更是也瞪直了目光。
“还有,下回再威胁我的话,我可不介意和任何人为敌。”
沈砚说完,咣当地扔下碎裂的切口平齐的杯盏,起身边走。
楚翎一时目光惊颤,拿起那茶杯看了又看。
宁朔郡主却是兀自地噘嘴发怔。
“阿姐,你这法子不好用啊,这下好了,他可彻底被惹怒了。”
“以后定然是不愿再见我了,哎……”
楚翎彼时又将目光放下,接着又言及道:“不行,义父说,此人务必得拿下!”
“小朔,实在不行,只能使出最那个的筹码了……”
宁朔郡主听着不免顿住,一时咬紧了薄唇,咕哝着:“这……不好吧?”
“但为了父亲的大业,似乎也只能这般了。”
……
沈砚终于又摆脱这饭局了,正觉着浑身自在了好几分。
还想着事情暂且了却,又可以快些回家看媳妇女儿的,心中难免几分难以自抑的兴奋。
但才刚走出屋子两步,他便发现了一众酒客盯上了他。
他们动作严密,呼吸沉稳,虎口以及指节处长着厚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并且那股子小压迫感更是让沈砚一下便知晓跟踪者。
烦人!
沈砚只能拔出军刀,并手抵唇间欲吹哨……
但就在这时,那几人却是紧着走来突然朝他行礼。
“沈大人。”
“我等无有恶意,只是来替公主传达意思。”
“公主问,大人是想做知府,还是以黄松县令之职,代行知府之职权?”
沈砚微微一愣。
但随即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公主是个聪明人。”